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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鹊拍了拍他的背,挣扎两下,“有点喘不过气了……”

温凉濡湿的触感却一下一下触碰着他的耳垂。

水鹊拍着齐朝槿脊背的手指,立刻就蜷缩了。

他的耳垂是雪白的,只有根部一点点粉,像软软的垂珠子,齐朝槿就连续不断地用薄唇触碰那上边。

水鹊的睫毛颤颤,手心攥住了齐朝槿后背的衣料,“不、不要在这里亲我。”

虽然亭外有丛芭蕉掩着,但好歹是教学斋附近,容易给人发现他们躲在这儿搂搂抱抱的。

特别是齐朝槿还一直亲他耳朵。

这家伙是黏人精吗?

明明才分开一个晚上。

水鹊没见过这么黏糊的男主。

他要推,齐朝槿便松开他。

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终于就昨天的事情开始解释。

水鹊这下知道了家僮晚齐朝槿一步,还是让男主担心他涉及危机了,他好好地和齐朝槿把事情全须全尾地说明清楚。

“不要担心,乌淳的事,我已经摆脱嫌疑了。”他还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骗回来的新衣裳,“齐郎,我穿这个怎么样?”

他天生一副好颜色,眉黛唇朱,犀颅玉颊的,就是穿麻布衣也好看。

浮光锦的圆领袍就更衬他了。

“好看。”齐朝槿自然是夸他,半阖下眼,视线落到了沙枣青玉带钩上。

无论是浮光锦,还是珍珠琉璃的璎珞圈,亦或是这月白宫绦玉带钩。

都是如今的他没办法给水鹊带来的。

但眼前的小郎君生来就是该披罗戴翠,让人锦衣华食地供养起来的。

现在却是在那穷乡僻壤的茅草村屋,陪着他粗茶淡饭。

齐朝槿牵着他的手,没再说话。

书院的田漏箭尺上浮,第一堂课的上课时刻到了,有人负责敲锣打钟。

崔时信支着脑袋温书,见水鹊进来,案几上立着的书本倒下了。

这堂课的先生还没来。

他卷起书,伸出手去,从后面轻轻敲了敲水鹊的肩。

“齐郎发达了?买得起这般衣衫给你?”崔时信丹凤眼一眯,新奇道。

浮光锦的衣裳对崔家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只是那宫绦和玉带钩,皆不似凡物,不应当出现在长州县甚至苏吴府的任何一家展示售卖珍宝的银楼里。

崔时信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观这沙枣青玉的成色,应当上京城买。

而那宫绦……像皇城大内天子之所里流落出来的。

不可能是齐朝槿买的。

那就只有……

水鹊关注着先生何时进门,后仰了一些,小声同崔时信道:“……魏小侯爷送的。”

证实了崔三的猜测。

他倒不知道水鹊何时同安远侯世子熟络到送衣裳的关系了。

崔时信凉凉道:“今日穿的光鲜,像话本里的小仙君。”

不成想自己这番夸赞,与魏琰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表面正经地坐在各自案席上的同窗们,自水鹊进来后,便时不时自认为视线隐蔽地往这方向瞥。

迷得青年书生连圣贤书都读不进去了。

整日盯着人雪白的脸颊肉,粉粉的耳垂去瞧。

第一堂课是聂修远上的。

水鹊记得魏琰提起他去找聂山长议事了,因而聂修远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

圆木车轮戛然而止,水鹊从书卷中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聂修远定定盯着他的视线。

他在心中暗叫不好。

他哪里又惹到聂山长了?

果不其然,讲课到一半,聂修远点了他名字回答问题。

水鹊还是磕磕巴巴的。

因着之前在斋舍的事,聂修远虽说不知为何避了他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仍然记得不罚他抄书的约定。

所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他一眼,轻然揭过了。

下了堂却叫水鹊,“随我来。”

他大手转着木轮在前头,水鹊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来往的学生恭恭敬敬的,先喊了声聂山长,再惊异地看着水鹊一路跟着聂修远往斋舍走。

还是上次来过的内院正房,房前芭蕉冷绿。

有小厮进进出出地小心搬运东西,见了聂修远,恭顺地喊了,“主子。”

聂修远颔首。

水鹊定睛去细瞧,原是从山长的斋舍里搬出的笔墨纸砚还有古画瓷瓶。

原先正房里的博古架上面空空如也,全然搬空了。

水鹊好奇地问:“先生……你是要将那些卖了吗?这儿怎么搬空了?”

“搬回宅邸了。”聂修远淡声道。

聂修远当年青云直上,做了几年官,手中是有积蓄的,何况他治学严谨,声名在外,不少崇敬读书人的江东富商都往他这里塞珍品甚至想直接给他送宅子的,不过聂修远对这种人一概拒之门外,只叫小厮告知对方捐献书院的途径。

他在长州县城北置办有府邸,不过不常回去,除了假日,皆是住在书院内。

眼下却要连斋舍内的起居用具一起全搬走了。

水鹊隐隐有了猜想,轻声轻气地问他:“先生要离开西江书院么?”

聂修远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不日赴京。待授衣假结束,你们归来,书院的山长就换作了陈老先生。”

陈老先生是个白胡须老头,为人一板一眼的,很是公正严肃。

符合西江书院一向的气质。

水鹊睁大眼睛,“先生要到京城做大官了?”

聂修远当初是九皇子之师,满腹经纶,位及文渊阁大学士,只是那时九皇子的派系还遭到打压,他遇奸人所害而挂冠离去。如今圣上位居明堂中央,当然是还念着曾经的恩师,也不愿一个贤相之才隐没江湖。

魏琰此行长州,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劝聂修远上京,官复原职。

“做大官”的说法似乎勾起了聂修远的晦暗回忆,但他没有反驳水鹊这带这些天真的想法。

只是招招手,让水鹊上前来。

长长的檀木桌案,聂修远摊开一纸薄薄的书卷。

“四十一条,念。”

水鹊听话地倾身去细读,出声:“四十一,书院学子当心无旁骛,潜精研思,不可披绮绣,作纨绔膏粱之貌。”

简单地说,就是书院不限制学子衣物,但不可衣着过于华丽,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

什么老古董院规……

水鹊抿了抿唇,手指紧张地绕着宫绦的流苏打转。

难怪崔三上堂时的衣裳,虽说料子好,但整体风格简古,就是绣了纹样,也是暗云纹。

他衣袍的大袖一拂,从聂修远面前扫过,按在桌案上强行遮掩院规。

“先生几日后都上京了,不会还要在这样的好日子罚我吧?”

他方才袖子一拂,从聂修远脸前过,绵密香气涌过去。

聂修远目光一滞。

想到了近来午夜梦回时,总见到这人跨坐在自己腿上,要么是在念书,要么是像那时一般,扯住他的手按在胸前。

一夜梦里香,聂修远白日里就要如遇洪水猛兽般,狼狈地躲着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学生。

勾起这些记忆,他的面上一时间做不出别的表情,下意识板着脸。

水鹊看他脸色难看,生怕聂修远拿那把戒尺罚他,口不择言地胡诌:“你别罚我,大不了,大不了……我、我现在就将衣服脱了给你。”

他作势就要去解了那玉带钩。

聂修远瞳孔一缩,赶紧扣住他的手,一碰又和烫着了一般,即刻收回。

“不必。”他偏过头,沉声道,“这次不罚你。”

水鹊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剧情进度忽地上涨了百分之一。

这么多日来,零零总总的,进度都百分之六十五了。

他讷讷地收回搭在玉带钩上的手,“噢……”

山长的心思,海底针,真难猜。

聂修远想规劝他不要整日里动不动就坐别人腿上,还说不得,多说两句还解衣裳。

唇开开合合多次,最终是开不了口。

他从黄花梨木书柜中,取出一本陈旧的札记,连同桌案上的笔架,一并移送到水鹊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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