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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要夸你的意思。】清晨凉气飕飕,水鹊穿上外套,慢吞吞地给监察者泼冷水,【我是说你平时说的都是没用的怪话。】

监察者:【你这么说让我有点难过了。】

【但是我每次说话的时候宝宝都认真听了。】

他的尾音愉悦,故意逗水鹊:【口是心非?】

水鹊:?

有本事你就不要切掉77的频道。

【不要叫我宝宝。】他不满地提出要求。

这个称呼显得他太不成熟稳重,他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即将完成任务的正式职员了。

监察者哼了两句陌生的曲调,心情灿烂,接着说道:【可是宝宝你是一个宝宝。】

水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好奇怪,这个人和他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吗。

如果监察者也是ai而非真人的话,他会建议他返厂重修语言模块的。

水鹊不再和对方纠结无谓的称呼,外面天色亮了,昨夜火堆只余灰烬和少了一半的残枝败叶。

曲九潮从山洞外进来。

他出去了一趟,应该走了很远,鞋面打湿了,鞋底下又沾了泥。

他的神色算不上好,镜片由于说话呼吸间的热气而起雾模糊。

“我顺着记号往回走,下山的路被雪封了。”

上下山规划的主道是同一条,这意味着他们没办法自行下山,而救援队也因为更大的障碍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寻找他们。

水鹊昨晚开了省电模式,即使如此,手机电量也仅有可怜的21%,而信号还是一格都没有。

曲九潮下判断:“也许我们还需要再等一天。”

但是他们的食物不够了。

上午的时候大雪又开始飘飘摇摇。

水鹊抱着膝盖闭起眼睛小憩,保存体力。

话音如同隔世般从耳膜外朦朦胧胧地传来,他们在吵架。

“我们应该下山,再这样等下去会饿死。”

“怎么下去?大雪封山,道路时不时就有松树倾斜,裂石掉落。山高路峭,现在也不能确定雪还会下多久,失温问题怎么解决?”

“……”

后面还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水鹊睡沉了没听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以前一个普通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一瞬间。

“起来了。”宋秦说。

直升机的螺旋桨超低空飞行的声音,铲雪车融雪车发动的、雪和泥混杂在一起的、人声、风声各类嘈杂入耳。

他趴在结实的背上,隔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底下绷紧的肌肉,水鹊睁眼歪着头看,宋秦眼底青黑,风尘仆仆,镜框也斜了。

他伸手帮宋秦调整了一下,从后面双手挂住他的脖子,脸颊安心地贴着。

“哥哥?”

宋秦:“嗯。”

“回家?”

“嗯。我们回家。”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暖风机呼呼吹着湿淋淋的乌发,宋秦从背后环着他,水鹊只能仰头问。

他没回答,佯装是吹风机声音太大了没有听到,指腹抚过湿润的发丝,潮湿蔓延。

宋秦垂眼。

在一开始就将实验室最新研究的定位芯片,悄无声息地安装进弟弟手机里,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合理关心,不是吗?

到后来每天每过一小时就要确认位置和行动轨迹,只是对亲人的牵挂。

仅此而已。

不对吗?

他问自己。

水鹊也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原本也就是单纯的好奇。

估计是救援队的先进技术吧,热成像无人机之类的。

相比这些。

更重要的是——

水鹊分别给陆风驰和曲九潮发了信息。

水鹊:我们分手吧。

一个聊天框分分钟弹出了99+提示。

另一个悄无声息。

水鹊也不敢看陆风驰发的消息,急急忙忙地把通讯软件里联系方式拉黑了。

屏幕上大大的陆风驰三字显示,水鹊狠心地滑到了挂断。

加入黑名单。

顺便曲九潮的也加进去。

手机沉寂了相当长的时间。

临睡前,他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的联络软件。

锁屏前两条陌生短信发过来。

“我不同意。”

“别让我抓到你。”

传闻中海城宋家接回来的私生子,却是第一次在豪门名利场上正式露面。

年纪轻轻的小男生。

平驳领六扣三的收腰浅棕色马甲,雪白丝质衬衫,克拉巴特领结。

抬手抚平几缕卷翘而稍显失礼的乌发,细薄的眼睑微垂着,睁开时撑出的褶子恰到好处,如同一根弦的月亮。

安安静静地跟在宋家当今一手遮天的家主身边,因着两人是毫无亲缘的兄弟,长相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参与宴会的其余人,多半都和宋家有些生意往来,或者是希望能够和宋家合作,指望着捡到人家的家族企业指缝里漏下的那么点好处。

宋氏兄弟,一个是真正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一个是正式继承宋家企业的养子,关系必然尴尬,打听到一点点传闻的人,私下原本都议论纷纷。

现在一看兄弟俩的关系好像又不像他们猜想的那般。

弟弟跟在兄长身边,兄长也全然一副欣然提供羽翼保护的样子,倒是兄友弟恭的画面。

有人尝试着说道:“有这样弟弟想必乖巧省心吧,我们家的小子顽劣不堪,如果能有小少爷一半听话就好了。”

宋秦搭在水鹊身上的手,大拇指缓缓摩挲单薄的肩胛,意味深长,“嗯,他是挺乖的。”

水鹊听得脸颊微烫,都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回事?

宋秦是对他有什么滤镜吗?

他在剧情里的人设可是叫人头疼搅得宋家不得安宁的坏弟弟。

这时候不知道外围是谁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小少爷以后会便宜了哪个Alpha,当哥哥的想必舍不得……”

现场寂静了一会儿。

宋秦看向说话者,直视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水鹊是Alpha。”

那人领带之上的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讪笑说:“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可能是想找补一下措辞夸夸水鹊,但从世人普遍的对优异Alpha的评定标准中,完全找不到和对方相符的项目。

骨架小了,皮肤白了,也没有威慑同类的肌肉。

如果不是宋秦说出真相,在场者都会以为这是宋家娇养的Omega。

怎么会是Alpha呢?

孱弱的、不堪一折的。

这一圈的气氛直转而下。

宴会厅装修是中古风,中世纪现代主义风格,灯火辉煌。

淋满奶油和蜂蜜的甜点在这样的场合不值一文,铺满宴会厅的各个大小角落,新鲜的远渡重洋空运过来的水果、花朵只是宴会的点缀,煎得滋滋冒油的羊小排,厨师热火朝天烹饪的食物堆放在餐桌、餐车上,零星的没几个人光顾。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所有的一切都是名利场的香氛,无关紧要又必须合理存在的调味品。

水鹊环顾四周,他也听不懂这圈人谈的什么生意,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

宋秦注意到的小动作,低头询问:“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困了?”

“我想出去透口气,哥哥。”他和跟着家长出去见世面的小孩一般,必须牢牢跟着宋秦,否则就要给人拐走了,连简单的离席也要先说一声。

宋秦:“去吧。”

从摩肩擦踵、觥筹交错的人群里穿越出去,宴会厅外庭内是花丛,不知名的粉蓝色花朵,有的点着紫色渐变,丘比特和不认识的西方神像落在水池中央,喷泉有规律地在不同色系的灯光中水花四溅。

夜幕垂降。

远处的池塘边比他更早来的站着有两三个人,应该也是受迫于长辈到这种场合因而无所适从的。

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他们也并没有打算窃窃私语不让旁人听见,没有任何压低的音调带着内容传过来。

“谢家要将重心搬回海城?”

“对啊,他们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这么打算的,谢家我们这辈就一个独生子吧,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不记得他了?不过也是,小时候我们就挤不进他们圈子……”

“很少一起玩吧,我没印象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在大哥大姐后面混日子的选项C,他们继承人都不带我这种货色玩的。”

“但是我以前不是听说那位大魔王逆反了去逐梦电竞了吗?把他爹都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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