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借粮（2 / 2）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李茂德向他招了招手，笑道。

……

卫家庄依着一座山梁而建，是一座占地十余亩的院子，四角建着角楼。庄主卫慕信乃是方圆五十里内最大的地主，其弟卫慕宏乃是邠州辖下新平县县令。

“盐巴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后日即可送来。”

二月初六的早上，书房里卫慕信一边喝着茶饼茶，一边与官家巴利山谈着话。

他们一身轻裘，衣领右衽，俨然汉人，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党项人。祖上都是跟拓跋思恭内附过来的平夏部党项人，本来居住在银、夏、绥、宥、静、五洲，但现在已经开枝散叶至此。

只是依附已久，与沙陀族李存勖一样，他们中很多人在内心深处已然认为自己是唐人！

而卫慕信之所以富甲一方，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此地的大地主，更是因为他得地利之便与塞外存在着贸易。

唐代的丝绸之路起长安至咸阳后分为两道，一路成为陇西道；另一路则是邠州—萧关道，邠州正是此线之始。

“人手可招好了？”

“回老爷的话，已经找了一些。”

“里面有好手没？”

……

走丝绸之路，到塞外做生意，自然是提着脑袋赚银子的事！纵然卫慕信所做的生意只是到庆州，对方也只是党项族东山部巴利、破丑、野利等部落的人，是自己人，可这一路要么崇山峻岭，盗匪横行；出了六盘山，还要面对草原的马匪，吐蕃人的来去如风！

因此卫慕信的商队必须有护卫，只是这种提着脑袋的活很多护卫做完一次就不愿做了，也因此卫慕信年年招募勇士。

“回老爷，没有弓马娴熟的……对了，昨日臊马儿来了，送来了五个男子，还对我说牛家村来了一位壮士。”

“哦？”

“臊马儿说，他前日跟牛大去牛家村拿人，没料到官兵竟先进了村……臊马儿至今后怕不已！”

而当巴利山刚刚说到这里，一名家丁来报：“老爷，有一人来借粮，指名要见你。”

“哦，什么人？”

“他说他是牛家村的。”

卫慕信本以为是寻常村民来借粮，但牛家村村民都知道规矩，这借粮之事找柳管事即可，断断不会指名道姓的要见他，又想到巴利山刚才说的话，不由的心里一动，说道：“牛家村人？”

“是的，老爷，不过那人十分凶悍，挥刀就斩断了门口那颗柳树！”

闻言，卫慕信一下子明白了庄丁来禀告的原因，但是他还是微微的愣了——门口那颗柳树可是有碗口粗！

……

看到卫慕信亲自出迎，家丁恭敬的打开了朱漆铜钉的大门。

门响之际，卫慕信不由抬头往外看去，只见门口西侧的歪脖子柳树已被拦腰而斩，一个身穿羊皮短襦的九尺大汉正站在柳树旁，左手臂一个单臂弩，下身的青麻长裤还没盖住小腿肚，显得有一股穷苦之气，不过却越发让此人显得高壮。

而在那人身后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头戴狗皮帽，身上翻毛羊皮，脸上布满了风吹的裂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