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酒消愁(1 / 2)

自打回梁王府,聂晖已经好几日没见父亲笑过了。

母亲巴雅尔虽然时常和自己说笑,但是聂晖看得出来母亲笑的非常勉强,大多数时候更像是安慰自己的假笑。

所以平日里聂晖是能在外面待着就绝不会在梁王府。白日里,他要么在戏楼听戏,要么在茶馆独自饮茶,亦或者是在京城内最富盛名的烟雨阁吃喝玩乐。

他并不是纨绔子弟,却只能通过这些方式短暂地忘记忧愁。

聂晖并不是一个不孝之人,正因为他孝顺,所以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改变现状。外面的美酒珍馐,他总是打包出一份带回家以供他们享用,戏班子不唱戏时,他花重金请师傅教自己唱戏,一段时间后学有所成,便在家为二老来上一段。听到精彩的说书,看到精妙的画作,他都会详细的描述给二人。

巴雅尔时常和他说起以前在漠北和聂鸿飞相识的那段往事,每一次回忆,巴雅尔的脸上都会微微泛起红晕,就像是纯洁的少女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倾慕中带着娇羞。而巴雅尔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起来,随着思绪回到了当初少女的模样。

聂晖始终不知道也不理解,当初意气风发的父亲,是为何沦落成如今的样子。

他曾多次问过母亲,可是巴雅尔总是以沉默和泪水回答他。

知道自己是皇室宗亲,聂晖也不止一次问过聂鸿飞:

“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聂鸿飞黯淡地说道:“有,但是谁都不希望有。”

他也曾不止一次大哭大闹过,他认为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彼此之间就不应该有秘密。既是亲人,那么无论是福是祸,都要一起承担才是,可无论他如何哭闹,聂鸿飞和巴雅尔对于往事都只字不提。

聂鸿飞和巴雅尔都一致认为,不让他知情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可隐瞒过去所有的痕迹,对聂晖来说是不是另一种伤害?

多次询问无果,聂晖也不得不暂时放弃。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要了解过去的真相。对他而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生命被过去的事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自打聂晖记事以来,每天睡前,父亲都得喝下母亲亲自配好的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半夜三更时,更是经常听到父亲被噩梦吓醒。

而当春和景明,万物盎然,父亲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沉默地站在槐树下,亦或者是花丛间,看似良辰美景,却包含着万般孤独。

“三弟,弟妹,是我对不起你们。”

这是聂晖听到聂鸿飞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

再好的山珍海味,也总有吃腻的时候。再上等的酒,喝多了也会觉得没劲。更何况,美酒让人沉醉,却不能让人心醉。

此时的聂晖,只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

于是,他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饭馆,要了一壶烧刀子。

这种酒极烈,喝下去就像是刀子划过喉管,插进食道,最后在胃里化作一团火燃烧。

为了不引人注意,聂晖还特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他不想自己皇亲贵戚的身份打扰到他醉酒,他更不想听到任何人对于他的阿谀奉承。

平时,在高雅场所享乐时,穿着越是名贵的衣服,越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于生意人来说,这样的客人是最值得他们亲近的。能让客人快乐一分,他们的钱就会多一分。

也许是孤独惯了,聂晖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即便这样的热闹是自己花钱买来的,至少在这段期间,他的身边围满了人,京城的名妓,舞师,在金钱的驱使下对他说着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的令人脸红的话。

待到舞毕,曲终人散时,聂晖便又回到了熟悉的孤独中。

今日,他只想安安静静的醉过去。

一杯酒下肚,聂晖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掌柜看到他这副模样都直摇头,他觉得这人看上去虽然不算年轻,但也至少过了弱冠之年,这样年纪轻轻却在这里喝酒买醉,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痛苦之事。

谁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沧桑的青年,却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仇浔也不敢相信他仅仅比仇语薇小几个月。若不是知道前因后果,仇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聂晖比自己还小几岁。

可是自己呢?自小便经历各种劫难的洗礼,自己的心是否早已如风化多年的石壁,在岁月的打磨中早已失去了本心?

仇浔轻轻地走过来,在聂晖对面坐下。

聂晖头也没抬,却喊了一声:“掌柜,再来一副碗筷!”

仇浔心惊了一下,他自认为自己的脚步已足够轻,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酩酊大醉的人一下子听了出来。

聂晖打了个酒嗝,结果被反上来的酒气呛的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仇浔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小口,皱着眉道:“烧刀子,这酒最伤身体了,兄台何不换一种酒,至少换个能入口的?”

聂晖道:“你若喝不惯,我出钱请你喝更好的,至于这烧刀子,你给我留着,我爱喝。”

仇浔笑道:“看兄台这样子,似乎并不是常饮此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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