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刮肉疗伤53(2 / 2)

徐之范拿了一方巾帕送到高长恭嘴边,示意咬住。见他微微摇头,只好作罢。

接着徐之范拿出一柄银刀,就着烛火灼了灼,开始剔肉。

高长恭的身子先是一颤,然后就绷紧了,脸上开始发汗。他强作笑脸,道:“徐公来邺京多少年了?”

徐之范停下手中刀,好让病人痛苦缓和些。他想了想,答道:“天保九年先兄叫我从益州迁来邺京,已整整十五年了。”

“我记得徐公在益州也呆了许多年。”

徐之范感慨:“二十一年。我随武陵王萧纪入蜀,做了十年太平臣子。侯景作乱,我劝武陵王发兵勤王,他却自己做了皇帝。后来元帝登极江陵,手足相残,终使魏人占了益州,我又在益州囚居了五年。”

高长恭望着徐之范眸中霜雪,动情道:“兄弟相争乃乱国之兆,前梁不就因此而亡的吗?”

徐之范点头称是:“大梁灭亡确实因此而始。我那先兄原来追随的豫章王萧综,也是为了和昭明太子争位而流亡入魏啊。后来豫章王客死异乡,尸骨迎回江南。先兄归附魏国,又归于齐国。我兄弟二人如此经历皆是因萧家兄弟相争所致。”

大约是话说得远了,徐之范又埋头疗伤。

剧痛再次袭来,高长恭咬了一阵牙关,道:“我朝何尝不是如此?譬如这一次,陛下是否真心待我?”

徐之范是皇帝御医,望闻问切、察言观色,看得比寻常人还准些。他脸色凝重道:“大王的人望如日中天,当年的咸阳王断不可及。咸阳王怎么死的,大王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陛下或许迫于形势重用大王,可一旦反悔,翻掌之间大王就成了第二个咸阳王。”

“若徐公是我,当如何处置?”

徐之范叹息道:“世上最难的决断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王志在报国,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呢?就算是陷阱,也义无反顾。”

高长恭如遇知音,笑道:“我做事全出于本心。个人生死并不计较。我也想好了,这次出京只求战死淮南,绝不回来。”

“大王……”徐之范望着高长恭,泪水夺眶而出。

“陛下成全我,我也成全陛下。”高长恭豪情满怀,“徐公听这琴声激扬悲壮,乃是王妃昨夜谱成的兰陵曲第四部,说的是我重穿战甲,收拾山河,功成而死。”

徐之范回宫后报与皇帝高纬,说兰陵王药到病除,可以出征。

高纬沉默许久,方召兰陵王入宫,欲令他南下赴淮,总制兵马拒陈。

高长恭叩谢圣恩,不要朝廷给他一兵一卒,只要发还亲卫,而且希望皇帝垂怜世子,许他还京,以免父子二人俱陷于陈人之手。

高纬非常高兴。只要高天在手,高长恭就像天上的风筝,始终在自己掌控之中。于是加封高长恭领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择吉日赴淮南总督军务。

消息传开,邺京气象一新。百姓奔走相告,皆言大吉。高长恭入尚书省,与高阿那肱、唐邕、段孝言、张雕商议钱粮兵马调度之事。

至于举荐高长恭的穆提婆,早早赶往仙都苑督办营造去了。

他坐在仙都苑水域内的华丽楼船上,与元士将、徐亮二人饮酒作乐。只见他放声大笑道:“怕他不走,走则必死!”

元士将拿出三尺长画轴,献与穆提婆,笑容谄媚:“大王请看,画得像不像?”

穆提婆拉开一看,见是一青袍道士,怀抱拂尘,盘膝而坐,云烟四绕,上书:东岳帝君高长恭。

“不像不像。”穆提婆连连摇头,忽的又道,“不像就对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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