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缠绕的丝线(上)37(2 / 2)

“不……对,我听说佩拉塔大人神勇无双,比男人还男人——我以为会更强壮、更高大……也更有‘男人味’……”

“雅拉已经有一个萨里昂了,没必要再来个女萨里昂。”佩拉塔罕见地开了个玩笑,但她一丝不苟的表情很难让人真的确信她在开玩笑。

“我从里卡多那听说了你的事,我们现在正缺人手,用得上你;但你能担任什么职务,仍然是未知数。你的遭遇令人惋惜,但对军队而言这些都不值一提,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进入正规军的行列;否则我只能将你派去后方处理后勤,因为我对士兵只有三个要求——强大、忠诚、合群。”

“长官,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为了报仇,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我的副官会亲自测试你并给你安排职务。现在你可以问我问题了。”佩拉塔说完,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深邃且锐利的目光依然盯着荷瑞斯,但并不咄咄逼人。

“长官,我想知道我的村子,是否真的一个幸存者也没剩下?”

“除了一个重伤员外,我们赶到村子时只发现了一堆的焦尸,根本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所以也不知道有谁成功逃出生天。”

“谁?是女的吗?我能见一面吗?我也许能认出来。”同菲奥娜当初一样,荷瑞斯也对被救的这人保有极度的期待。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有默契,直觉都很准。

“她是个……老婆婆,被火烧得毁了容,也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也看不出她的身份;而且她的伤很重,不能见光。你就算见了也不可能辨认出来的。”

“这么说绝大多数人都……噢,菲奥娜……”荷瑞斯流着泪闭上了眼,“我会让那群畜生付出代价,我保证……”

“我希望你保持应有的希望,俗话说‘活见人,死见尸’,即使机会再渺茫,我也希望你相信她还活着。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们能再次相见。”佩拉塔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让人实在无法揣测背后蕴藏的深意。

“长官,谢谢您……沉浸在悲伤和回忆里是懦夫的做法,我要把无尽的伤痛转化为愤怒和决心,不能自怨自艾,我要向它们复仇,这样它们就会知道面对我的代价……”

“有这样的冲劲很好。不过我不希望你的复仇心盖过理智,如果你要加入军队,就要首先学会把集体的利益放在自己之上。”

“我明白,长官……我还想感谢您,感谢您从那些邪恶生物手中救了我。”

“这种话不必再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接下来荷瑞斯询问了这几天营地发生的一切,当得知这里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时,他再次感慨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有这样的纪律和战力,那些怪物根本无法抵挡,他要加入真是加入对了。

毕竟六、七百人的军队在他这种乡下人眼里已经是“神兵天将”,他根本无法想象超过这个规模的军队是何等的震撼,更想象不了双方投入兵力超过数万的超大规模战役。

之后佩拉塔再次嘱咐他不要随意进入菲奥娜的房间,免得影响那位“老婆婆”疗伤。临走前,她稍稍鼓励了一下荷瑞斯,让他注意休养,争取早日康复。然后趁侦察兵尚未回来的时间,她赶回营帐枕着手臂休息了好一阵。

三个小时后,侦察兵陆续回到营地,和下一班轮换,这意味着森林没有异样。里卡多把东西放好,便根据先前的约定进入佩拉塔的营帐,果然一进去就看见之前参与营救的老面孔都在,包括奈特、鹰特里尔和拉奥多。

这场小会没什么新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帮菲奥娜扯这个谎,把她“毁容的、失忆的、不能见人的老婆婆”身份坐实,直到她自己愿意和荷瑞斯相认。

在场的士兵除佩拉塔外都是男人,也会觉得这对荷瑞斯不公平,但要论到相认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也无法说清。

荷瑞斯如果真要和菲奥娜完成婚约,未来又会遭受怎样的艰难困苦?他们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只能顺势而为,把选择权交给菲奥娜。

等商议结束,众人这才感叹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身处行伍多年,今天居然要为一个姑娘打掩护,上演一出老戏剧的胃疼情节,纷纷感叹“丝线弄人”。他们倒不觉得这是浪费自己的精力,毕竟他们立下的誓言就包括保护弱小和平民,这是个考验自己的机会。

出了营帐,鹰特里尔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刚好记起他和里卡多的约定,突然提起讲故事的事,也许是菲奥娜和荷瑞斯的事情让他触景生情,也许他只是单纯为里卡多提供建议,总之他把里卡多叫到一边,对要说的东西娓娓道来。

“这个结局不好的故事要从40年前说起……我年轻时属于一个农民家庭,包括我、我的妹妹安卡、我的父母都是佃农,日子过得很苦。后来田税上涨,我们不得不到大城市讨生活,但我和父母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只能做各种苦工挣钱,这样一来,家里时常就只有我妹妹安卡一人。她那时已有19岁,我们都以为她很独立,毕竟以前在乡下也没出过岔子……

可是大城市的花花世界最终捕获了她。一个巧舌如簧的无赖,我不想提起他那作呕的名字——这个家伙趁我们全家忙于生计时,悄悄接近我的妹妹,费尽心思地骗走了她的私房钱、她的真心,以及她最宝贵的贞洁……还不止一次。我们一开始警告过安卡远离那个无赖,但显然是无用功,等到我们发现他们有染时,一切都太迟了——她怀孕了,怀的是那个无赖的种。”

鹰特里尔淡淡地叙述着,声音微微颤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悲伤仍然通过眼泪迸发出来。里卡多第一次知道人就算没有眼球也能流泪,老者那颗假白内障眼流出了汩汩的细流。

“那个无赖一夜之间逃得无影无踪,但我那可怜的妹妹却相信他终会回来。我希望她早日认清现实,便把所有证据告诉了她,强迫她接受现实。但,但……她接受不了,服毒自杀了……我的父母,接受不了她的死去,也相继心力衰竭而死。”说到这,鹰特里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这仿佛是我亲手杀的她,也许我应该从长计议,也许我应该把那无赖抓回来……但我永远没法知道。如果我配合她、安抚她,情况是否会有所不同?我不知道……后来我报了仇,但我的妹妹,可怜的安卡,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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