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隋末的世道(1 / 2)

唐玄奘讲述他曾是一个孤儿,一个一出世就是躺在大木盆里随波逐流的孤儿,被他师傅在江边救起的时候,尚在襁褓之中。

他的师傅法号叫法明,原本是一个云游四海的行脚僧,那天正准备渡江北上,在救了他以后,为了给他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不得不改变他原来的行脚僧人设,他师傅便带着他到附近的金山寺挂单。

当时金山寺的主持考虑到玄奘是个婴儿,为了便于法明照顾,特地在后院分了一个房间给他师徒二人单住,由于他师傅是个挂单的和尚,是个随时会离开的人,所以寺院里的僧侣们除了定时给他们送斋饭以外,也鲜少有人会主动来打扰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基本与外世隔绝的小天地里,小玄奘开始慢慢长大,开始跟师傅每天敲木鱼念经,然后一直敲到他十六岁。

有一天,师傅从方丈那回来,把玄奘叫到跟前,问他是愿意继续待在金山寺参禅修行?还是愿意跟他去云游天下?对于一个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孩,一听能够去云游天下,瞬间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无限向往和美好,试问有谁会愿意留下来。

他师傅此次的云游路线是被他耽搁多年的规划路线,先是渡江北上,然后经过中原腹地,再穿越林海雪原,最后到达北海之滨。

在经过简单的打包收拾之后,师徒二人就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北上的第一步就是要过江,记得那天摆渡过江的客船刚刚行至江中央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客船立刻被风刮的摇晃不止,船上的人顿时都心生恐惧,而此时船夫却来个趁火打劫,说他们是拿着性命在帮大家过江,要求每位船客再支付一份船费,否则就停在中间不走了。说完,任由客船不停摇摆。

船上的船客顿时咒骂声四起,但咒骂归咒骂,频临生死的恐惧,终归大于怨念,不一会就纷纷向船夫妥协,船夫怕众人反悔,便让他未成年的小儿提前向每个人收钱。可当小孩收到玄奘师徒前面两个大汉时,两个大汉突然从包裹中,亮出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和他们的盗贼身份,一贼把小孩劫持,另一贼拨开众人跑至船尾,威胁船夫乖乖划船,否则杀了他儿子。

船夫无奈,只得听从于盗贼,一番摇摆过后,船将靠岸,劫持小孩的盗贼一把抢过小孩手里的钱袋,另一贼大声叫让所有人眼睛敞亮一点,把身上的钱也都交出来,否则就要血溅当场,众人反应过来,没成想刚遇上个讹诈的,现在又来个抢劫的,都身不由己的把包裹往身后藏。

二贼见众人人都没有动静,便都提刀上前威胁船客,万没料到,小孩则趁挟持他的盗贼不备,上前猛的一推,把一贼推入水中,另一贼未来得及反应,又被船夫一篙打入水中。

二贼尚习水性,准备重新爬回船上,可惜船夫长篙在手,只要二贼有人刚一串出头,就被拍入水中,刚一冒出头,就又被拍入水中,如此反复几次,二贼大呼饶命。

此时玄奘师傅睁开双眼,叫了声‘阿弥陀佛’,劝船夫放他们一条生路,众人听毕,顿时炸起,群起而大骂他,臭秃驴,刚才他们打劫的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他们,现在却来充大好人。

面对汹汹众口,师傅只能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最后还是船夫怕惹上人命官司,才停下手中的长篙,与众人把二贼拖上船,然后绑起来送官府。

上岸后,玄奘看着船夫与众人押着两个盗贼渐渐远去,问他师傅:“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师傅回他:“世道乱,贼心起。”

玄奘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救盗贼?”

师傅回答:“众生平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玄奘继续追问船夫敲诈的行径,他师傅立刻呵斥他六根不净,要他斩断妄念。

玄奘吓的赶紧手捻念珠,口诵《阿含经》。

过了江之后就是江都郡,大扬州总管府所在地,时之东南商贸文化重镇,别都之所在,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宫楼林立、繁华非常。不过这些都不是玄奘师徒所关心的,栖灵寺才是他们本次旅行计划的打卡第一站。

前往栖灵寺的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一辆辆装满木材的马车驶过。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饭点,玄奘和师傅法明早已饥肠辘辘,约莫继续走了二三里地,远远看到前方的一家客栈酒旗飘扬,师徒二人顿时不自觉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来到客栈跟前,玄奘看到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收拾着门前的桌椅板凳,依地上的痕迹看,没收拾前,至少有十桌之多。师傅法明走到伙计面前双手合十,说声:“阿弥陀佛,打扰施主,贫僧与小徒二人有缘来到贵宝地,望施主能施舍些斋饭…”

伙计没等法明说完,突然扔下手中的板凳,一副无比厌烦的口气骂道:“得,尽他妈是一帮吃白食的,滚。”

玄奘当时的修行还是太低,那个脸色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然后他转头看了看师傅,师傅居然面不改色,他心里顿时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达到这个境界。

伙计的话音刚落,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从门口出来大声呵斥伙计:“牛二,不得无理。”掌柜说完忙上前拂了拂已经收拾好的一张桌椅,让玄奘师徒坐下,老者也跟着坐下,吩咐牛二弄一些斋食给他们。

听到掌柜的吩咐,牛二很不情愿的去屋里准备饭食。

待玄奘师徒二人快要快要吃完的时候,掌柜便跟法明拉开了话匣子,让法明不要怪罪牛二,原本牛二家也是有百亩良田的大户人家,可惜经不起朝廷赋税的年年增长加,前两年已经严重到十收九征的地步了,不得已把田都卖了到这来跑堂。而这一年多来他们店一直给修运河的官差徭夫们供应伙食,可是徭夫们只交了前半年的口粮后,就再没交过,而官差们的伙食是由公家开支,尽打些白条,从不兑现,还要吃的比别人好。这个店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到他这辈已经三代了,本欲传给他的两个儿子的,可是一个儿子参了军,一个儿子摊了徭役,现在是既等不到他们回来,也撑不到运河贯通,不撑下去吧,欠别人的那些米面柴火钱怎么交代,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那些老伙计们也…也…也在欠着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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