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囚徒的挣扎(2 / 2)

一阵思忖过后,孙悟空彻底明白了花果山团队是完全没希望的,便重新开始寻思着其他亲戚朋友啥的。

首先,亲戚这一块,就免谈了,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可叙;那就只剩下朋友了,一想到朋友了,孙悟空心情顿时敞亮了起来,吃喝玩乐那么多年,可以不傲娇的吹嘘一下,朋友还是有一些的,首先就是那几个结拜兄弟。

说到结拜兄弟,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结拜大哥平天大圣牛魔王,此牛力大无穷,实力完全不在他孙悟空之下,一把混铁棍砸开这个小小山洞,那绝对是小菜一碟。

接着是他的结拜二哥覆海大圣蛟魔王,平日里纵横四海、独步汪洋,在水的世界里从未有敌手,区区一座小山,对它来说,应该是信手可推。

其次就是他结拜三哥混天大圣鹏魔王,整日整夜的遨游太空,连睡觉都不带躺着的,空战的绝对王者,把他从洞里提溜出去,肯定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还有老四移山大圣狮驼王,听听这称号,移山大圣,都不需要整词,移山还是大圣。

另外老五通风大圣猕猴王,不用说别的,那和它是同属一界一门一纲一目一科,最后还是同种同类,都是猴,当年跟它关系最亲,他觉得第一个来救他的就应该会是老五。

最后就是老六驱神大圣禺狨王了,按理说跟老五一样,也是同种同类,是只金丝猴,但是当年为了颜值的事,跟他有些小芥蒂,老六觉得他这副尊容,居然还敢自称美猴王,真是丑猴多作怪,所以指望着老六来救他,从心底来讲,孙悟空不是很有信心,但是孙悟空依然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毕竟在这种关系到自己结拜兄弟自由和前途的大是大非问题上,那些小芥蒂还是属于兄弟之间的内部矛盾,老六应该还是有这个觉悟的。

好了,对六位结拜兄弟仔细认真的分析完之后,孙悟空是越想越心宽、越想越得意,不旺当年喝那么多场酒,自己现在就安安心心的躺着,等它们来救就行了。

在那之后的个把月时间,孙悟空体重涨了三十多斤,整天啥事也不做,就是躺着,要不都说心宽体胖呢,平时也就能接到点雨水喝喝,没办法,喝水它也长肉,你说气人不气人。

可惜随着后来一天又一天的时间流逝,孙悟空愣是没等到任何一个人来,也看不到一点有人来的迹象,他的心里开始发慌了,而且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

按理说,他跟如来佛祖决斗被偷袭的事,早就应该传出去了,那可是震惊三界,轰动宇宙的大事,当时多少个来自不同世界、不同阵营、不同时空的记者们都争相给他写过报道、做个专访,除了天庭的主流媒体没给他头版头条,还有各种小道消息那是满天飞的,兄弟几个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啊。

就躺着等待的情形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孙悟空隔着铁栅门,突然从外面飘进来一片雪花的时候,它的心在那一刻,瞬间跟外面下降的温度一样,开始变的哇凉哇凉的。他不由的开始心生怨恨起来,开始咒骂那几个结拜兄弟,要不人都骂它们都是畜生呢,一点人性和人情世故都没有,就算不来救他,过来看看他也行啊,随便买点梨啊香蕉啥的,也不指望它们带什么仙桃之类的贵重礼物来,其实花不了几个钱的。

但是怨恨归怨恨、咒骂归咒骂,一切都是徒劳的,该来的就是一个都没来。

随着对几个结拜兄的期盼热情逐渐消磨殆尽,有那么一瞬间,孙悟空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他们根本就永远都不会来,思虑及此,他心里突然开始恐惧起来了,他担心自己会一辈子老死在这个破山洞里,想想那得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他可完全没有这个心理建设啊!

在心生恐惧之余,孙悟空便不自觉的开始埋冤起自己起来,一直以来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就知道一味的横冲直撞,没带有一点害怕的,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拿自己当天下无敌了,根本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想想师傅菩提老祖他老人家,那么大本事,不是还低调着吗,要是以前但凡有一点敬畏之心,也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

话说,想到师傅菩提老祖,孙悟空突然腾的一下坐起来,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赶紧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起来:“师傅啊,菩提老祖,徒弟我今天落难了,您老人家是最了解我的,我这猴急吧啦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待在这里啊,希望师傅你老人家能够出手,赶紧把我救出去吧…“

可还没等它念叨完,突然一个闷雷从他的五脏六腑之间响炸开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心肝脾肺肾全部都掏出来扔掉。还记得当年下山的时候,菩提老祖已经跟他恩断义绝了,告诫他不仅不能对外提到自己,甚至连想也不能想,否则就让他挫骨扬灰、形神俱灭。师傅菩提老祖的指望也随之破灭了。

再往后的日子里,各种复杂的心情和情绪随之而来,绝望的、怨恨的、埋冤的、沮丧的、暴躁的,忧郁的相互交织,孙悟空渐渐的还开始出现了幻觉,恍惚中,他回到了曾经生活在水帘洞,边上还有很多小猴跳来跳去,不时的还对他叫着:“大王大王…”

孙悟空开始变的神经兮兮,时常自言自语、自哀自怨,完全是得了忧郁症的状态,身体上也跟着开始出现问题,不经意间,身上的毛发一抓一大把的掉,后来干脆严重到不抓都直接脱落的程度。

看着满地的毛发,孙悟空不由的悲从中来,心底里也跟着无比绝望的道:“这是闹哪出,得神经病也就算了,怎么连猴还不让做了,毛都没了,将来又以何面目去面对花果山的那帮猴子猴孙们……”

忧郁症的痛苦,只有忧郁症患者自己知道,孙悟空开始了跟多个自己的斗争,是生不如死的活着?还是一了百了的死去?对于死亡这根天平的指针,开始不停摆来摆去…

直到有一天,孙悟空突然触摸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已经掉无可掉的时候,他彻底的崩溃了。

他默默的来到那个可以让他形神俱灭的铁栅门前,两个拳头紧紧的勒着,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的潜意识里都忍不住骂自己一句:“孬种,真让人鄙视你。”他才终于横下心来,然后张开双手,缓缓的伸向那,可以让他彻底解脱的铁栅门…

说来也怪,当孙悟空决定自我了结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变无比温暖和寂静,寂静到了某种虚无境地,只剩下意识,向那幽暗的、无边无际的宇宙飘渺荡漾而去。

就在孙悟空的手接触到铁栅栏前的最后一刻,突然一句清脆的歌声,穿透那无边无际的寂静,瞬间把他的意识,从幽暗的、无边无际宇宙中拉了回来。

孙悟空隔着铁栅,循着那个清脆的声音门向外望去,在远远的山腰上,一个采药药童背着篓筐,向山顶上爬去,一边爬一边唱着采药歌:“上山采药喽,下山救人喽…”。

孙悟空就那么远远的、默默的望着采药药童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了自己视线里。

那一刻,就在那一刻,孙悟空学会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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