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1 / 2)

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了,试探性地问他:“田中的事,你知道吗?”

周野丢给我三个字:“应该的。”

我云里雾里,不明白他说的是他知道我要说的事是应该的,还是田中的下场是应得的。

“那些东西,就是我找朋友在校网上发的,你猜我知不知道?”

果然!

我就说温故不会擅自做这些事。

虽然早就猜到了,也很盼着田中没有好果子吃。但是亲耳听到周野说这种有些阴暗的事是他做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牧秧的原因,我没上过育儿所,七岁的时候还是社区服务的人来了牧秧才把我打发去上小学。

我跟周野从小学开始就是一个班的了。那个时候周野长得又矮又瘦,跟个小鸡崽子似的,我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来。

因为长得小,又不爱和人说话,周野总是和人打架。当然,他是被迫应战的那一方。

周野从小秉持的原则就是他可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但是绝对不哭,别人打他一巴掌,他撵着满操场跑也得打回来。

我跟周野开始走得近大概是四年级上学期的时候。六年制的小学,四年级开始就算作高年级,班主任换成了一个特别严格,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严格到变态的老师。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老师第一把火就是开家长会。结果可想而知,全班只有我跟周野的座位是空的,没有家长替我俩开家长会。

班主任当天下午放学就把我俩拎到办公室训了一顿,什么“有娘养无娘管”之类的话都往我俩脸上甩。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没有妈妈的小孩儿不会有人爱。

我被吓得哇哇哭。周野那个混蛋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好像挨训的人只有我一样。

我异常清楚地记得那天所有孩子都被家长牵着手领回家了,只有我和周野站在办公室挨训,一直到天快黑了,那老师才把我俩放走。

我俩一路走,一路惊奇地发现居然顺路走了很远,但是周野不跟我讲话,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到周野家的那个岔路口。周野走进岔路的时候,我看着他特别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没有奥特曼图案的书包,跟同龄人格格不入,就像…我一样。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个哥哥,我要照顾他。所以我很大声地喊了一句话,让他朝我跑了回来,我说:“以后家长会我给你开!”

周野跑回来的时候,我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小声和他说:“以后我给你开家长会,你给我开家长会,这样我俩就都有家长了。”

周野点头,然后就要走。

我拉住他,一脸郑重地伸出小拇指:“拉钩!”

周野还是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是周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然后我俩盖了章。

就仿佛盖了章就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变一样。

因为一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种早期“男人之间的承诺”,我成了周野在班里唯一的朋友。

后来我俩也确实遵守承诺,给彼此开了家长会,男人间的承诺倒是遵守了。结果就是又被拉去办公室骂了一顿。

再后来,小学毕业。初中都是“划片儿”入学,我俩家住的近,就被分到同一所学校。可能是缘分吧,我跟周野又成功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学。

初中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嫉妒周野,原因就是周野长得好看,初二时又开始“六亲不认”地猛蹿个儿,一路飙到现在的一米八五。所以不管是女同学还是女老师都更偏爱他。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周野开始和人打架,跟学校里那些比划比划,说几句“草泥马”逞逞英雄就完事的男生不一样。周野几乎不主动惹事,但谁要惹上他,就一定会见血。

如果不是仗着周野是“空巢小孩”,老师们都为他说情,再加上我们学校又是个小到迷你的初中,周野身上早就不知道背了多少处分了。

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周野做事变得这么狠,狠到可以轻描淡写地去毁掉一个人的前途和名声。

虽然我知道田中是活该,也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但周野会这么做,我先前没想过。

不是害怕他,就是单纯觉得跟我一起长大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成熟了,而我还是幼稚且弱鸡。

“你可怜田中?”周野突然很认真地问我,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嗤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大度,我可怜他?你下跪的时候他可怜你了吗?我刚刚是在想这么多零食,我回去先吃哪个呢!”

“反正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先吃后吃也都是吃进你的肚子里。”

我故作冥思的样子,抱紧手里的零食:“那可不一定!万一你后悔了,或者嘴馋了,来我家把这些都偷走,我没吃到最想吃的,到时候都没地儿哭去!”

看着手里装满零食的大黑包,我其实已经明白周野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他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整天脑子里就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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