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2 / 2)

在火车站见着周野的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嘴里叼了根小布丁,背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运动挎包。

心中有千言万语,我想问他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家里没人,怎么请了长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可是,人在极度激动的情况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野很知道我想问什么,他只说:“一个星期前家里接到消息周勇在外面出事了,我奶又心脏病发作病倒了,所以我最近都在医院,昨天那边打电话来让我去确认一下,我要去趟京都,如果能确定他死在外头了,得把骨灰带回来。”

轰!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了。

周勇是周野他爹,他爹……没了?

一个星期前?

那不就是我与田中打电话进局子那天吗?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那天早上周野没有在岔道口等我,又为什么他来接我的时候没有穿校服。

因为那天他家出事了,他根本就是从医院赶来的!

“K365次列车的乘客开始检票——K365次列车的乘客开始检票——”

语音播报员的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响起,充斥着本就不大的火车站。

周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到我手里:“这是那个理发店老板的联系方式,你认识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是惹了什么乱子就去找他,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好好上课,我从京都给你带好吃的回来,肯定比你那些狗屁辣条好吃多了。”

我拼命忍住冲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然后拼命挤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笑,我猜我现在的表情一定丑到爆了,我和周野说:“那我得要一笸箩!”

周野轻笑着答应。

他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旁人若知晓,定会以为周野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但其实,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唇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白色,即使在我来之前他吃了一根雪糕,嘴唇还是有些干裂,我其实明白他只是在强撑着。

父亲生死未卜,奶奶在床,他是这个家里现在唯一能扛事儿的人,他不撑着,又能怎么办?

但我不能揭穿他,我得陪着他演,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那我就得让他“瞒天过海”。

周野和我挥挥手,转身向检票口走去。

突然想起徐志摩有一句肉麻得能腻死人的诗,他写:“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看这人来人往的车站,哪里有几个人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检票员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周野的背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嗤笑一声,把眼角的一点点眼泪抹掉:挺大一老爷们,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倒像是班里刚坠入“爱河”,连瓶盖也拧不开的小姑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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