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拓印《死之舞》(2 / 2)

“呃......你能帮我把他们埋起来吗?”卡尔转向在一旁肃立的奏灵。后者做了一个应允的姿势,又是一道红芒闪过,一片树木齐刷刷地倒下,不偏不倚地掩盖了深坑。从表面看上去,竟像是铺了一层天然的棺材板。

“我会定期回来扫墓的。”做完这个承诺,卡尔打开路线图,在埋葬九位弟子的地方做了一个标记。他本想把石碑也带走,却发现这东西像生了根一样怎么推都纹丝不动,只得指挥死之舞把表面的字迹暴力消去,放在那不管了。

随后卡尔辨认了一下方向,朝莫伦公国的方向走去。扛着镰刀的奏灵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灵就这样穿梭在林木之间。

不是卡尔忘记拓印这档子事了,而是他现在只想远离那座野冢,以及可能藏匿于林中的那名遁走的弟子。也许那个幸存者此时就跟在他身后,也许死之舞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卡尔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远离那座野冢就是远离危险。

跋涉了能有两个小时,卡尔再次辨认周围的地标,失望地发现自己只行进了全程的百分之五左右。以这个效率,干粮兴许都不够吃了。日渐西沉,卡尔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到了斜阳碎影。“看来自己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卡尔想着,决定再走一段就停下来过夜。

在森林里过夜?倒也不是没有过的经历。维也纳城郊有全国一流的森林公园,卡尔曾与家人在树影婆娑之处扎寨过夜。只不过现在自己周身没有多余的布料,帐篷是支不起来了,他现在只后悔没扒光九位弟子的衣物......当然了,他也只是想想。

“就这里吧,今天就在这过夜了。”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太阳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卡尔也在一处相对空旷的林间草甸坐下,脱掉皮鞋揉着酸痛的脚掌。穿着一身西装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你能担当守夜的职责吗?”卡尔抬头问道。

死之舞点了点头。

“那就行......要不今晚就开始拓印吧,先进行第一次尝试,不行再说。”卡尔蜷缩在树下,一边打火一边自言自语道。

迪斯考维尔想的还算周到,行囊里还有指南针、打火石、小刀、纱布等野外旅行装备。卡尔好久没用过打火石了,擦了几次才勉强擦出一些火星,点燃了刚搜集来的枯枝。

一路上他没见到什么大型的野兽,除了一些小动物,看着威胁最大的就是那种初见的狗形生物了。有几次卡尔觉得自己看到了蛇,但并没有十分恐惧。总的来说,更需要提防的不是兽而是人。

月上云端,清冷的光芒撒向世间。卡尔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他想像自己坐在钢琴前,手指触碰着并不存在的琴键,用心去感受死之舞身上的乐理波动。

这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他首先盘剥掉奏灵外在的威压,深入其内部,感受着音节和音节之间的联系。一切都如他在原来的世界练琴一样,他现在做的是相当于视奏的过程。第一遍在心里的演奏以失败告终,卡尔推进了三小节就被一个和弦卡住了脚步。

他并不着急,能弹好肖邦的人无不具有极佳的耐性,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自己的演奏。第二次从头开始的尝试推进了足足两个乐句,有了显著的进步。卡尔也没有浮躁,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每当坐在钢琴前就心如止水,所以他越发肯定音乐会时出的低级失误就是迪斯考维尔干扰的结果,只为了引他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完成替换。

时间已悄然来到深夜,卡尔丝毫不觉外界时间的流逝,完全醉心于对奏灵的摸索之中。大概推进了四十来遍,心中大概有了考量。《死之舞》不愧是李斯特的代表作之一,难度和肖邦练习曲中最难的几首不相上下。对于卡尔来说,对于这种不规则而富有激情的段落进行演奏,无疑可以激发他过人的天赋。

黎明时分,森林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充斥着,露水濡湿了卡尔衬衫的衣角。他像一座雕像,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打在他的脸上,卡尔睁开了双眼。漂浮在近前的死之舞猛烈一震,一层淡淡的虚影从她身上飘出。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一只握着镰刀的干枯的爪子,在初生的晨曦映照下若隐若现。

“成了。”卡尔喃喃自语道,任由那个诡异的形状穿胸而过,在背后消散于空气中。迪斯考维尔给出的两种拓印建议被他同时采纳了,他既拓印了死之舞的右手,也拓印了她的镰刀。他选取了协奏曲的第一部分和华彩部分进行拓印,拥有了身为奏者的第一个奏灵拓本。

卡尔所不知道的是,他这次拓印成功实在是机缘巧合下走了狗屎运,有一点差池都会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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