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子六艺(1 / 1)

上午,吃完了早饭没事做,跟墨老师闲扯,说起墨老师的箭法,那要佩服的不行。

墨老师问:“你们那儿,不是要求‘君子六艺’吗?”我摇了摇头:“那都是古代的事了,我们现在都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儿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连武术都是花架子,谁还能去学射箭啊。可能除了一些少数民族,这射箭也是早没了的事儿。书上的拓展阅读里,倒是有这个‘君子六艺’,可那时候的孔子,不也是个文文弱弱的糟老头儿吗?有一些书上,批判他叫‘孔老二’的……”

“哈哈哈,阳明啊,这个孔子可不是文文弱弱的糟老头儿。当年夫子行道,是携刀挎剑的,先跟你讲道理,你不听,直接揍你,一边儿揍一边儿跟你讲道理。你看夫子提倡‘君子六艺’的原因,就知道,他不是个文弱的人。

《周礼·保氏》里说“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为什么首先是礼,礼包括什么?五种,“吉”礼,用于祭祀;“凶“礼,用于丧葬;“军”礼,用于田猎和军事;“宾”礼,用于朝见或诸侯之间的往来;“嘉”礼,用于宴会和庆贺。那么我跟你讲,这里面,祭祀是最重要的。为什么礼是首要的?我们要知道祭祀的作用,因为那个作用,是第一位的。我们求佛菩萨保佑,求天地保佑,求鬼神保佑,就是这个作用。不懂礼,怎么求保佑?孔子对这些力量的了解,超过你的想象。所以,孔子主张,礼是第一位的。

乐呢,就是古代几种特定的音乐,六乐是做什么的?调理身体,治疗疾病,保持健康的。《乐记》云:‘乐者乐也,琴瑟乐心;感物后动,审乐修德;乐以治心,血气以平。’大抵就这个意思。

射,是一种杀人的技术。就是要有一瞬间干掉敌人的强有力的能力。

驭,是一种逃跑的技术。要有在危险下迅速逃跑的能力。

书,就简单了,就是识字读书。没有那么多的解释,能读书识字,就能学习。

数,这个数又是什么呢?不单是什么丈量土地,计算面积啊,不是什么算数计数。主要是能演周易测吉凶。利用推演预知,来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除了识字读书,剩下的都是保命的本事。

按照孔夫子的主张,这一个人有天地鬼神的保佑,身体非常健康,有强有力杀伤敌人的能力,有着卓越的逃跑能力,还有准确占卜预知吉凶的能力,这样的人,肯定不那么容易被别人弄死。孔夫子所处的,那是个个战争频仍的时代,不被人弄死当然是第一等的大事。这就是‘君子六艺’的本质,就是——在战乱频仍的时代,你不要轻易就被人弄死了。

以这种主张去教学生的人,他自身不可能文弱。《吕氏春秋》中就写到:“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意思就是说孔子的力气,大到可以徒手举起城门的门栓。可能换算到现在,有三、四百斤吧。而且,孔子的学生子路,原来就是‘都城小霸王’,整天拿着把剑晃来晃去。他是被孔子先打服,后服从,最后佩服的。所以,你那个文弱的判断,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识字读书,只是六艺之一,读到再好,也只是一项而已。一旦身处险境,是没有能力自救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小看自己的祖先。小看往往就是错看了……”

我呆呆的听着墨老师讲,这些是我学过的“君子六艺”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这是那种落后的封建思想?好像听起来,这些也挺有些道理的。正愣愣的时候,墨老师拍了下我的肩头,说:“别发呆了,走,咱们去看看,你射箭的基础怎么样。”

从平台下来,我和墨老师走到一块开阔一点的空地,那里有一株粗矮的露兜树。墨老师没有把他的铁胎弓给我,却是一把竹木弓,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三枚箭矢也不过是三个直直的、尖尖的木棍。我第一次拿弓,拉开倒是不难,难的是手在乱抖。我根本无法保持拿弓的那只手的平稳,瞬间也不行,结果三只木棍左右横飞、上下乱跳,出手就不知跑哪里去了。这和“三哥家的导弹”差不多,只管干上去,最后它干到哪里,管它去!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墨老师笑了:“你心太杂乱。射箭最重要的是要能屏息凝神,心无旁骛,才能百发百中。你们大明朝时候,那个叫王阳明的人,看似一个文弱书生,射箭却能百发百中,就是人家定力深厚。你心里的杂念太多了,看似什么也没想,其实什么都想了。一会儿想射不中怎么样,一会儿想射中了怎么样,就是没有一心在‘射’这个事上。做事也是如此,心要在做事上,不要纠缠在‘失败了之后怎么样,赢了之后怎么样’的遐思中。《射义》云: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愿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所以射箭既是君子之道,又是修心之道。”我又觉得奇怪了,忍不住问墨老师:“墨老师,您连明朝的王阳明都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啊?”墨老师说:“你很快就知道原因了。此王阳明非彼王阳明啊,可惜可惜了。你把那三只箭捡给我。”

当我把那三根直直的木棍,递给墨老师之后,奇迹发生了。墨老师没有拿弓,而是攥着那三只“箭”,顺手一挥,随着一道劲风拂过我的脸颊,那颗露兜树猛的一震。那三只木棍,形成一个品字状,直直的插进了露兜树的树干。

墨老师看着我说:“只要心平,射这件事,并不在乎有没有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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