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Red(T2-3)(1 / 1)

炎炎烈日的晌午,一阵刺鼻的烟草味儿透过窗户,阿尼亚虽然强忍着窒息感走到街道上,但她并没有阻止维克多。自从莫提治疗开始那天,他就再也没有在碰过香烟,可如今再次看到丈夫拿起的这一支,阿尼亚深知爱人的心思,他顾虑多、想法多,作为一家之主,阿尼亚的默不作声则是对维克多最大的爱护。

平常不舍得买的进口面包、鸵鸟肉片、伏特加,在今天看来是必需品。

“爸妈会喜欢这些吗?”

“不要顾虑那么多亲爱的,他们或许更想见到的是孩子们。”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马路,在车子逐渐远离的那一刻,像是救赎、又像是逃避。

车子经过维克多上班的修车公司,即将转入高速公路时,危急情况再次发生,即使他对车子了如指掌,掌舵着前进与后退的航线,但莫提突发的精神性抽搐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猛打方向盘避开前方径直开来的天然气货车,这时候的他顾不上再多的思考,冲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我们这是在哪里?”

泛黄的瓦片、略带斑点的墙皮衬托着这家医院异常阴冷,医生拉着躺着莫提的床车缓慢的行驶在既狭隘又悠长的走廊,车轮与坑洼的地板碰撞间还发出规律的嘎吱声。阿尼亚双手搀扶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一路跟随,浑身的无力感早已让她忘记手腕划开的伤口,血液一路滴答跟着进入了抢救室。

一针镇定剂过后,阿尼亚望着奄奄一息莫提,而莫提却惊恐的寻觅着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不经意间,眼神定在母亲那对漂亮的耳坠上,那是阿尼亚为这次的旅途精心佩戴的黑色蝴蝶耳环上,精致、又耀眼,与老旧的抢救室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莫提?”

“你还好吗?孩子?”

“......”

“医生...医生...”

在阿尼亚一声声呼喊响彻了整栋医院,所有楼梯间的声控灯在一瞬间被全部点亮。木质天花板、墙壁、铁门,都一一被震出波浪形的形状。阿尼亚见莫提症状逐渐严重,奋不顾身冲了出去,而在此时四周的波浪频率逐渐裂变为流体,它缩小,小的刚刚把莫提的身子全部包裹,那种物理上的窒息感就像长在气管中的息肉,无法逃脱束缚,直到两眼翻白彻底昏睡。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无论三番五次竭尽全力叫喊,得到的依旧是那样冷清,就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听不到,好似一颗颗隔音海面将耳膜与外界完隔离开来。在这里没有嗅觉,甚至是触觉。一切都好似停止一样,唯一仅存完好的就是大脑还在继续运转。

突然,一束光照从远处射来,强烈的光还没来及让瞳孔做出反应,光束又瞬间消失。紧接着在面前出现了数不尽的光环,那些光环质感各不相同,有的如同钢柱、有的像爬满荆棘的藤蔓、有的像一片迷雾、有的像人骨......而在这些光环被触摸的瞬间,在中心缓慢出现了一个还在继续运转的时间表格,在时间表格下面正实时播放着直播画面,钢柱代表战争、藤蔓代表和平、迷雾代表阴谋、人骨代表乱世,在这些其中,每个画面都对莫媞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冲击感,尸横遍野的大兵、鸟语花香的郊野、离奇死亡的案件、寸土不生的城市,莫媞强忍着强烈跳动的心跳,身体不停旋转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而这只是上万亿个光环中其中四个。

她用双手慢慢抚摸那颗代表和平的光环,顷刻间,手指被扎出一颗颗细小的伤口,血液顺着毛细血管流了出来,但那种本该一同出现的刺痛感却消失了。她长舒一口气,顺着藤蔓一点一点将食指朝着时间表盘移动,只见咔嚓一颤,表盘碎裂,光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扩散,直到笼罩整个世界。

叮咚!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呈现在眼前,这里没有任何人类存在,但却有着人类生存过的痕迹,例如这里有硕大小麦种植园、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和那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丛,除此之外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一颗高大约于上百米的巨型大树,莫提一路行走,经过之处总会有只红色蝴蝶相伴而行,它是哪里来的?莫提随手摘下一颗饱满的小麦放入口中,口感与往常一模一样,那片小溪水清甜可口,仿佛此时此刻就如同现实世界一般。在蝴蝶的带领下,她站在树脚下俯视天空,这种庞大的景象使她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莫提坐在树下悠然自得的唱着那最熟悉的歌谣《喀秋莎》,轻轻抬起手臂,那只蝴蝶似乎能读懂她的意思一样,轻轻闪动着翅膀落在上面。此时此刻莫提已经慢慢忘记森林法则中最致命的一条,放松警惕。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一阵像饥饿狼群的狂风席卷而来,大树两侧的泥土被瞬间吹散,树根一丝不挂的裸露在外面,而那些树根像是人类的肠道,正在一点一点的蠕动着什么,莫提探求真相的欲望太重了,她双手抓住树根支撑起来,探下身子,而她的这一举动会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恐惧,那些被树根密密麻麻缠绕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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