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孙胜心如刀割(1 / 1)

“陈桥驿,汴梁城外陈桥驿,我从那来。”公孙胜说道。

武松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公孙胜道:“武松兄弟,你有所不知呀……当下,宋江那厮铁了心地接受‘招安’,要做朝廷的鹰犬,南下征方腊,我公孙胜多次进谏,他丝毫听不进去呀……子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老子决不能跟那厮行不明智、不仁义之事!”

武松问道:“公孙哥哥息怒。宋公明哥哥一向畅言仁义,你如此说必有缘由,愿闻其详。”

公孙胜道:“武松兄弟啊,且听我道来!别的暂且不说,常言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见微知著,老夫只从一件事中便预料梁山泊兄弟们走‘招安’这条路是凶多吉少啊!

“兄弟们在汴梁城外驻扎,那皇帝老儿何曾真心相待?唯是御赐每位兄弟酒一瓶、肉一斤,以示皇恩浩荡。可叹啊,便是如此一件寻常事,却引来兄弟反目、血溅陈桥驿!

“为何?原来那朝廷奉命前来慰劳将士的一名厢官,是一个‘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的雁过拔毛、贪得无厌、胆大妄为之徒!连天子御赐的酒肉,都要从中克减自肥,原本的‘酒一瓶、肉一斤’,硬生生变成了‘酒半瓶、肉半斤’,可见是贪腐成型关了的,才敢如此作为!

“依着咱们梁山泊兄弟的脾气,哪里看得惯这个?于是,咱们一位军校兄弟气不过,与那厢官理论:都是你这等好利之徒,坏了朝廷恩裳!那厢官喝道:我怎得是好利之徒?那军校道:皇帝赐俺一瓶酒、一斤肉,你都克减了。不是我们争嘴,堪恨你这厮们无道理,佛面上去刮金!那厢官骂道:你这大胆剐不尽杀不绝的贼!梁山泊反性尚不改……

“武松兄弟,你给评一评理。这道理一似‘秃子头上的虱子’,全都明摆着的。连皇帝御赐的酒肉都敢肆意克减,可见那朝廷里上上下下是个什么风气,腐败溃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啊!咱们军校兄弟话虽不中听,但是说在理上,可那厢官呢,‘贼’啊‘反’啊的大帽子不容分说就给扣上了,全不把咱们梁山泊兄弟当人看啊!在他眼里,咱们就是反贼,永远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配与他们为伍,他们打从心底里对咱们梁山泊兄弟充满了鄙夷、戒备……如此一来,接受‘招安’又如何,能有什么前途?

“这个权且不说,更可气愤的还在后头:咱那军校兄弟如何受得了那厮鸟气与凌辱,一来二去,把那厢官给砍了。那厢官克减御赐,辜负皇恩,罪在不赦,理当诛杀。可是呢,你猜怎么着?那满脑子‘招安’、做着黄粱美梦的黑厮宋江,为了向那皇帝表忠心,竟然‘挥泪斩兄弟’,将那军校兄弟枭首示众了……你说,这是什么道理?让兄弟们多寒心呢!老子坚决不跟他玩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黑厮常向人讲,他是受过九天玄女托梦指点的,难道说九天玄女就是指点他接受‘招安’?根本不可能。从宋江那厮做出的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是编故事的,不是干实事的。你知道吗,就在汴梁城外,黑厮宋江下令斩杀那位梁山泊军校兄弟时,原本风和日丽,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顿起,让梁山泊兄弟们不寒而栗啊。那是警示啊,可是那黑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意孤行,要做那腐败朝廷的鹰犬,去征方腊,有何正义可言?‘忠义’从何谈起?

“武松兄弟,实不相瞒,我师从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习得呼风唤雨、驾雾腾云的本领,更有未卜先知的不传之术。我曾向那黑厮谏言,指明前路晦明厉害,可他全然不听啊,真个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厮将梁山泊众兄弟带到沟里去,贫道心如刀割……罢,罢,罢!既然改变不了,也只能随它去了……武松兄弟,听我一言,接受‘招安’乃是死路……

“武松兄弟,事到如今,我有一言相告:君乃天命正人,唯有挺身而出、图谋大事,方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啊……我且回蓟州去也,咱们后会有期!”

武松听罢,扼腕叹息道:“公孙先生,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教人不胜感慨。若如先生所言,果能谋大事业,还望先生鼎力相助……先生且去,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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