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6(2 / 2)

“我早该猜到的……倾辰她除了会读心术,没有一点法力,说话做事还明明那么像一个玩家………我也本该生气的,为你和她这么煞费苦心的联手欺瞒。可是…………”

“……可是……”

他不需抬头,就能感受到琼娘温柔而又充满怜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如月华一般包容万物——

“我不想怪你,大哥。我想四郎也不会怪你。他刚刚还和我说,他不后悔这趟出行,不后悔抛下日城的一切。他还说,他挺感激你们帮他看清了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永远不后悔选择我。所以我们都不怪你的………只是………大哥…………”

“虚幻终究是虚幻,倾辰终究是异界之客。虽然天师也好,玩家也罢,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倾辰若是天师,那么她好歹还能长久而真实地留在你身边,你们可以一起追寻长生之法继续执手此生。而她是玩家,即使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可以不像别的玩家一样,能在午夜甚至午前上线,但她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玩家和恩丕希相恋绝不会有好结果,拖得越久越难自拔,我和二哥都不希望看到你痛苦,所以…………”

“……”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抬了下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琼娘又叹了口气,随后似乎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朝屋外走去。

而在离开舱房前,她还是留下了一些真心话——“昔日,你坚决不同意我和四郎在一起,我曾经怨你无情,怨你从未爱过这世上任何人,还认定你这辈子都不会理解我。但看到你对倾辰的态度后,我真的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这世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叫你学会了理解,学会了爱情……所以,我其实真的很感谢‘天师’。是她的出现,叫我最爱的哥哥理解了我的选择,回到了我身边………”

“……大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们……你,我,二哥,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回海赖帮——”

“——好么。”

最后,她语中的泣音,和门扉合上之声重合。

而他后卧而倒,陷于红软。头脑发懵,什么都想不通,便合上眼,只专注自己的呼吸。

随后,像是被神的手轻轻覆住眼眸,他连睁眼也无力,就这样沉沉睡去,睡得无梦无魇,睡得天昏地暗,睡到夜幕降临,睡到抵岸下船。

他醒来时,还是被船工的号子声所喊醒的。昏沉的意识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手边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是那神好几日前跟他讨去把玩的,前帮主留给他的鎏银匕首。如今被她放在枕下,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他握着那把匕首,看着其上久经岁月磨砺的划痕,将刀刃抽出刀鞘。

无声地看着那寒刃,他伸出手指,从刃身抚摸到刃尖,锋锐之寒气从中蔓延,沿着他的指尖攀爬到他心中,借给他以决心,去冰封一切,冰冻真心————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大佬……”

待他走出舱门,海赖帮的人和琼娘夫妇都在门外等着他,惴惴不安地等着他宣布他的决定。而他首先看了一眼抱肩倚着墙壁站在最远处的赖银发——“按照原先计划,到我帮嘅据点去投宿。呢几日个个都要喺星城待命。【按照原计划,到我帮的据点去投宿。这几天所有人都要在星城待命。】”

赖银发没控制表情,立刻怒目向他:“你还是要去找嗰个人?!【你还是要去找那个人】?!”

他没理他,接下来只是转头交代琼娘:“听日就揾陈倾辰话嗰个赵神医畀蔺四睇病,睇完病,再一齐返狂澜岛。【明天就找陈倾辰说的那个赵神医给蔺四看病,看完病,再一起回狂澜岛。】”

琼娘瞬间眼中漂浮起一层泪花,重重点头:“嗯!”

而赖银发一向是傻的,不被明说根本不懂他真实的意思,这就急迫地上前一步追问:“揾边个?赵神医又系边个?你究竟咩意思呀?陈倾辰你仲稳唔揾啦???【找谁?赵神医又是哪个?你到底啥意思?陈倾辰你还找不找了???】”

然后他惯例送了他一脚,带头出发下船。琼娘这次非但为他们的兄弟阋墙而生气,反而咯咯笑了起来,朝他追来前还帮他捶了赖银发一拳:“赵神医系南陆来嘅神医,听讲最近游历到了星城,搵佢为四郎睇病一定会对四郎有帮助……呢都系我哋一开始嚟星城就计划好嘅。【赵神医是南陆来的神医,据说最近游历到了星城,找他为四郎看病一定会对四郎有帮助……这都是我们一开始来星城就计划好的。】”

而在他走到通往甲板的阶梯上之时,他的一个手下突然问了个问题:“嗰个,大佬,嗰只关喺笼入面嘅孔雀该点处理?【那个,大哥,那只关在笼子里的孔雀该怎么处理?】”

“……”

他沉默良久,控制住了语气中的感情,但无法控制发自内心的黯然——

“是但搵个人卖了,呢船落船下多嘅系卖家。【随便找个人卖了,这船上船下多的是卖家。】”

……

虽然在琼娘眼里,陈倾辰的天师身份是假的,说出的预言都是为骗她和蔺四离开日城跟他回家而编的,但是他还相信着她的神能,所以要按照她的指示去找赵神医给蔺四看病,以防蔺四病死于四月。

虽然,他也清楚,如果陈倾辰被赖银发杀掉后不会有事的话,按照玩家重生规则,她必然会回到星城重生点复活,然后必然会靠着和读心术一样神乎其技的定位术而死乞白赖地再次追着过来。但他心里已经做了比较——和琼娘与赖银发比,陈倾辰还算是他能够狠下心去割舍的。趁他还有理智选择家人而不是选择爱情,他必须做好再见到她不会再为之迷惑的准备,无论她如何耍赖胡闹,都将她从身边推开……

——“若能在一起,便享受在一起的愉悦,相互扶持,携手同行。若不能,两个人就好聚好散,自此江湖相忘。”

这话是她自己说的,他还记得。他也希望她会和她自己所说的一样,不会强求,会痛快放过他,叫他回归自己的日常……即使他才是一直食言的那一个,出尔反尔的那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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