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破晓之际，当黎明照亮整个村子的那一刻，鸡鸣犬吠一应一和的扰跑了人们的瞌睡。
清晨光影下，三个人影不紧不慢走在村中小道上，穿过整个村子的泥泞小道。
“小宪哥，第一节是姐姐的课，我先到你宿舍里坐坐吧。”黎光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粗布灰袋，对着又是一夜未眠，正打着瞌睡的何宪说。
“嗯，行，我还没看课表呢，我第几节去上课？”何宪应声回答，看到黎光耸耸肩，又扭头去问黎沐。
黎沐仰着头顿了片刻，回答到“你今天得上初二和初三的课，早上一节，下午一节。”
“哦……行，我回去准备准备。”何宪脑袋发昏的点点头，想着今天该怎么给孩子们来一个自我介绍，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难相处。
三人绕过田埂和水沟，漫步在田野时，路上已经有半大的孩子背着简单的书包奔向学校了。
不急不慢的走至学校时，正好听到早就到学校的校长拉响了铃铛，孩子们个个朝着一个蓝色小门涌进去，校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啊，何宪去你家了呀，我说怎么大清早没看到人呢……快去准备准备上课吧。”崔炜敲着铃铛走到他们身前，朝着黎沐努努嘴，示意她快去上课。
黎沐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后，从黎光手里接过一个布袋，取出语文课本和教材，直直走向标有三年级牌子的那个安静课堂，一个个小小身影正襟危坐，正拉着嗓子合唱《鲁冰花》。
何宪望着他的背影，却被刚从旁边教师办公室走出来的两个人影吸引了，一男一女，分别拿着数学教材和英语教材走进了一年级和五年级的教室。
那个男人他从小就认识，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用多说；而那个女人，却让他有些好奇，不像是本地人，似乎从未存在过自己的印象当中。刚想回过头去问问黎光，却见黎光直盯着那女人看，两眼放光却又羞涩难当，似是在看又游移不定，便没再好意思打扰去问。
崔炜放下铃铛向着何宪和黎光点点头，便也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去。
何宪和黎光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后，何宪便找出课程表来看。
“那个女老师？是谁啊？”何宪拿着课程表端详，突然扭过头去对着躺在床上的黎光问。
黎光一动不动的回问：“那个？”
“还能有哪个？就是今早和常民一起从办公室出来的那个嘛。”何宪放下课表，挪着椅子坐过来。
“她啊，前段时间上面派下来的，和你一样……叫唐苏绘，给娃们教英语和美术。”
“这样啊……我说咋没见过呢……”何宪点点头，趴在椅背上看躺在床上的黎光。
何宪笑眯着眼睛，突然开口问道：“有感觉啊？”
黎光皱皱眉，不解的问：“什么？”
“对唐老师有感觉……是不是？”何宪一脸听八卦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黎光的侧脸。
黎光被他看得红了脸，猛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尴尬的开始笑，“哪……哪有……”
“嘁！我又不是看不出来……别哄我了。”何宪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黎光的肩上，眉飞色舞的使眼色。
“嘿嘿……”黎光捏了一把何宪的腰，转过头去，好像除了傻笑也措辞不出任何耐听的话了。
“那就加油啊，也老大不小了。不过你可得看着哦，让她离常民那个家伙远些，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蛋！”何宪瞥了一眼安静无声的窗户，确实外边没人，便坐在黎光旁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嗯，我知道。不过那家伙现在还不用担心，他正忙着追我姐呢。”黎光肯定他之后，眸中发出调弄的目光，又挠着头故作傻兮兮的样子，痴笑着对他说。
“啥？我靠！”何宪一听，突然一蹦三尺高，脸都涨红了半边，拍着大腿大声问：“你姐咋从来没给我说过呢？”
“给你说？”黎光撅着眉头，故作淡定又疑惑的问他。
“呃……”何宪被这么一问，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明不白的，一个女孩子把这种事说给自己听是几个意思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怕那小子抢了我姐啊……吃醋了？”黎光从床上站起来，靠着桌边把两只胳膊叠放在胸前，嘴角微斜且上扬的表情衬着他嘲弄般的神色发问。
“我吃个什么醋……就是想说，常民那龟孙可配不上你姐。你可得擦亮眼睛提醒你姐。”何宪汗颜，转过头去继续装作看课程表。本来想借着唐苏绘套路戏弄一下黎光呢，现在却是“自食其果”，反被戏弄了。
“哈哈，那是，当然配不上，不用我提醒，我姐早就不知道拒绝了他多少次了。”黎光掰着指头数，好像都数不过来，“就差我姐亲手上去揍他一顿了，让他知道我姐有多讨厌他，让他死了那条龌龊的心吧。”
“我就说嘛，你姐怎么可能看得上那龟孙。”何宪点点头，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找准位置一屁股坐下去，舒服的瘫在了椅子上。
“这下放心了吧……嘿嘿，说不定我姐看上的是你呢。”黎光觉得这有趣的玩笑开得还不太够，带着好似胜利了一般的怪异笑容，继续见缝插针。
“呃，什么嘛……哎！你来看看——这怎么没有二、四、六年级啊？？初一也没有？”何宪实在答不上来话，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他手里拽着课程表，指着它即刻发问，生怕黎光再说出让他难为情的话来。
黎光抱着胳膊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学校里娃们少呗，就干脆把几个年级合在一起了不然老师也不太够啊；再就是要真分出九个班来，有的班才一两个人，教起来浪费资源啥的，就合在一起了，反正能学到东西就是了……”
“这样啊。”何宪点点头，心下暗叹，终于跳过那个尴尬的话题了。
他为了让黎光闭嘴，即刻拿出笔来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埋头伏案，实则不过是在课程表上勾画出自己上物理和政治的时间来。
每天都有课，主教初二和初三的物理、政治课，也有一周三节的一、三、五年级的思想品德课，不算太累；相较于黎沐每天五六节课来要轻松得多，她还要穿插着每周给每个班上一节历史课。
放下笔，时间才过一半，离自己上课还有半个多钟头，便打开电脑，看看物流更新到哪里了。
自己实在忍受不了黎光屁股底下吱吱呀呀的老床了。
看何宪打开了电脑，好奇的黎光也立马凑过来，“小宪哥，你在看什么？”
“哦，我看看我的快递，到哪里了，我买了张床，这破床太吵了，睡不舒服。”何宪努嘴指向黎光身后惨遭嫌弃的床。
“啊？在电脑上买就可以给你送过来？我们这儿可远了。”黎光紧盯着屏幕问，从未接触过电脑的他，从前只知道可以在电视上拨打热线来购物，而电视上都是一些奢侈品什么的，不实用还贵，所以自己从来没有拨打过，如今发现这小小的一块屏幕里形形色色的物件，内心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
“对，在网上下单，填写地址就可以了。远怕什么，现在的物流全国都送呢。”何宪敲击键盘，移动鼠标，打开折叠床的物流信息页面，看看时间后标记的地点，“大概明后天就能到了。”
黎光点点头，随即听到何宪说：“明后天到了你还得和我去一趟村口帮着搬一下，可能送不到学校来。”
黎光轻松答到可以，犹豫片刻，一个请求脱口而出，“小宪哥，我可以在这上边买个东西吗？”
“可以啊，什么东西，我帮你找。”何宪打开搜索页面，双手放在了键盘上。
“帮我买个玻璃棒吧，用来引流的。”黎光说。
“玻璃棒？”何宪不解的问。
“嗯，化学课上要用的，以前有两根被顽皮的娃儿们弄断了。”黎光看着何宪输入的几个字，屏幕上的圆圈加载了两转，便出现了一道道的玻璃棒图片和价格。
“昂，你挑挑吧。”何宪滚动鼠标，一页一页的往下翻。
“玻璃棒都一样吧，找个便宜点的。”黎光目光一停，手指向其中一个标价“1个20cm/1.5元”。
“就这个吧。”黎光肯定的说。
“好，那多订几个。”说着，何宪敲击“＋”号，数量点了十个，下单付款，确实了默认地址后，道：“大功告成。”
“这就好了？”黎光看付款成功，等待发货的页面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了啊。就等着收货吧，到时候会给我打电话的。”何宪点点头，关闭了购物网站。
“哦，小宪哥，15元是吧。”黎光从裤兜里掏出一堆皱皱巴巴的零钱，挑挑选选递给何宪几张面值一元和五元的钱来。
“哎！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啊，拿回去！”何宪皱着眉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这钱给黎叔买点好吃的也比给我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拿着，再说，咱爸那样，还能吃什么啊，喝杯水都已经够呛了……”黎光坚持把钱塞给何宪，何宪不肯要，他便塞进他的行李箱里，“东西到了告诉我一声哦。”
“哎呀，你这小子！嗯，知道了。”何宪无奈，只好收下了那些零钱。
“小宪哥，我可以再看下电脑吗？”黎光说。
“随便看吧。上边有小游戏你也可以玩玩，不过挺无聊的。”何宪点点头，指了指屏幕的一端，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心想黎沐快要下课了，十分钟休息后就该自己去上课了。刚整理好课件，下课铃声便准时响起。
听着孩子们吵闹的打闹声，何宪忍不住向窗外猫了一眼，正巧看到唐苏绘抱着书本回到办公室去，身后便是黎沐，可让他有些可气的是，她身旁跟着嬉皮笑脸的常民，而且他俩还有说有笑的，这让他不禁有些不舒服。
打着小游戏的黎光斜坐在椅子上，扭头一瞧，痴笑着说：“小宪哥，可气不，你还不快去制止他俩。”
何宪尴尬的回过头，“臭小子！这有什么可气的。”
黎光耸耸肩，“你不在意就好……”然后继续端起鼠标胡乱摸索着点击。
“我……在意有用吗？”何宪回过头，看着窗外越走越近的二人，小声嘀咕道。
片刻，黎沐指向何宪宿舍方向说着什么，常民一副故作惊讶的表情，打着哈哈回了办公室，二人便分开了。
黎沐缓缓靠近何宪宿舍，何宪还沉浸在醋意当中，突然被黎沐敲窗户的声音吓到，立马挥手，“快进来吧。”
黎沐走进来，微笑着问何宪：“他在玩什么啊？”
何宪看看黎光挥舞着鼠标在屏幕上切着西瓜，说：“无聊的小游戏……你上完课啦。”
“我还要连着上三节课呢，不像你，一周的课还没我一天的多……”黎沐把课本放在桌上，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向后拄着床，慵懒的坐在了床上，故作委屈的说。
“哈哈，那可真就辛苦你了。”何宪拍拍胸脯，心灾乐祸般的打起哈哈。
“切……那一起出去吧，下节课是你的吧。”黎沐指指他手中的课程表。
“嗯。”话音刚落，上课铃声便如约而至，何宪也拿起自己准备的课件，朝黎光说：”我俩先去上课了。”
黎光无声的点点头，目光送走二位。
黎沐轻车熟路的径直走向下一个班级，何宪挠着头四十五度仰视着班级门牌，“八年级，找到了。”
刚要进门，只见一群学生拿着书本蜂蛹出门，奔向仓库方向，然后整齐的排好队。
何宪傻眼般的在门口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教室。
心底暗想：“我看错课表了？今天不是初二上课？”
这样想着，便又把夹在书里的课表拿出来订正，“就是初二没错啊。”他仰头再看看班级门牌，“八年级，没错啊。”
无奈，便疑惑的迈开步子走向仓库方向，刚走到与站在最后一位同学并排的位置，便听到他们不约而同的响彻声音，“老师……好。”
“哦，你们好……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不回教室上课了？”
何宪一一望过每一位同学，带着些许底气的问他们。
“嗯？老师？我们不在实验室上课吗？以前的物理老师都是在实验室上课的。”一个排在第三位的女孩子说道，目光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看得出来，在实验室上课远要比在教室上课有趣得多，所以，不用老师强调，学生都已经整整齐齐的排好队来实验室上课。
何宪心中微微有些惊叹，“这个破仓库还真是个实验室，没看出来啊，这所学校……”
“好，那我们也在这里上课吧。”何宪点点头，随着同学们的欢呼声走到门旁，看到挂着的大锁，“这个门？谁给打开一下啊？”
“老师，我们没有钥匙，钥匙在化学老师那里。”排在第一位的男同学指着办公室说道。
“化学……黎光老师啊，好，我去拿钥匙。”何宪轻轻抓了一把男娃的脑袋，短短的寸头让他精神得看起来有些兴奋。
何宪径直走向学校给自己安排的住处，黎光已经换了一个小游戏，自己也没怎么玩过，见何宪进来了，便问：“忘拿东西了吗？”
“没，和你要下实验室的钥匙，娃们要在实验室上课。”何宪指指排成长龙的学生们，苦笑着伸手。
“昂，给。”黎光腾出一只手来，从皮带环上解下一串钥匙，找出一个看着最新的钥匙拿给何宪，“这个就是。”
“好的，那我去了。”何宪接过钥匙便奔向实验室上课了。
打开实验室的大门，里边不似自己以前的印象，没有一个煤炭疙瘩，虽谈不上一尘不染，却也算是亮洁如新，干净利落。
室内一共排了十个课桌，前边五个紧贴在一起，后边五个紧贴在一起，两边留着过道，正前方两个课桌左右拼在一起，权当教师的讲台和实验的地方，身后墙上挂着一个黑板，底端盒子里放着黑板擦和粉笔。
室内角落，放着四个大箱子，等学生们一一排队选座坐好后，何宪慢悠悠的走向讲台看看，又转向角落瞧瞧。
两个大箱子里是各种实验器材，另外两个大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种化学药品和试剂，说不上应有尽有，但初中生学习物理和化学所需的却都在这里了。
何宪暗叹：“原来这不是面子工程。”
瞧完教室，便走到讲台上进入正题，首先介绍了自己，然后介绍了这门课程。第一节课，基本是以废话结束的，也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够了解自己和这门课程，让他们感兴趣，以后才好继续顺利发展下去。
回到宿舍，黎光已经扣上了电脑，正准备回办公室去收拾上课所需物品呢。
何宪走进门放下书本，拿出钥匙递给黎光，“实验室不错啊，学校也是有心了。”
黎光微微皱着眉，苦笑着说：“不错个屁，这个实验室还是我申请的。”
“啊？你申请的？怎么回事？”何宪抵着下巴，疑惑的问。
黎光接过钥匙，又从钥匙扣上解下来另一把看似比较旧的钥匙，一边淡淡的说。
“前两年政府下发教学器材，我们学校以没有实验室，学生们在课堂上学习的效果更好为由，拒绝了领取器材。”
“后来又过了两个多月我被派到镇上一所学校听课，哎，一看他们的实验室，真是不错，学生们近距离接触实验，能学到更多。”
“回来我就和校长申请说要不把器材都要回来吧，把仓库改成实验室，反正仓库废旧着没人用，然后校长就同意了，不过他可不管那些个，就交给我办了。实验室啊，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申请书也是我一个人写下来递交上去的，差不多一个月吧，写了四封申请报告，才给批下来。”
“哦，这样啊，那你还是挺厉害的啊。”何宪不由自主的扁着嘴，对他竖起大拇指，敬佩的说。
“唉，哪有……政府那里当时说放着也是放着，还占地方，就给批下来了。”黎光说着，把解下来的旧钥匙递给何宪，“给，小宪哥，我这儿还有个备用的，你时不时的说不定要用，拿着一个吧。”
何宪点点头，接过钥匙，扣到自己的钥匙环上，说：“门我没锁，下节课你要用的吧。”
黎光“嗯”了一声，何宪收好一串钥匙送走了不紧不慢去上课的黎光。
收拾好了下午上课要用的材料，便想着去办公室转一圈。
虽然明白下午肯定还是会有一大段的废话来作为开场白，但说不定材料也能用得到，以不变应万变嘛。
来到办公室门口，外观与教室并无两样，只不过窗户上安装了铁栅栏。
旁边便是校长的单独办公室，也装着铁栅栏。
走进办公室，靠门旁坐着的便是那个新来的女教师——唐苏绘。
她的目光缓缓投过来，何宪点头示意打招呼，对方回礼，他便径直走向她后方的黎沐。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何宪环视室内一圈。角落的两个课桌上凌乱的摆放着学生们的作业本，课桌旁整齐的放着一把扫帚和簸箕，一条拖把和水桶。
接近门不远处的椅子上放着一盆用来洗手的水，旁边两个一红一粉的保温壶。椅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
本来就不宽余的位置，正中央突兀的摆着一个办公桌，上面挂着自己的“名字+老师”。
其他四张办公桌靠墙围绕着它。
“小光和常民都去上课了。”黎沐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笔合上本子，双手握在一起轻轻的揉。
“嗯，这是我的位置啊？”何宪指指室中央最显眼的桌子，苦笑着问。
“对啊。”黎沐平淡的点点头。
“你后边还空着呢，我搬到你后边吧。”何宪敲敲自己的桌子，看到桌面上的黑色灰尘，便抬头一望：“这正上方就是烟囱，冬天把火炉搬来，别让我这张桌子占了火炉的位子。”
黎沐也抬头看看烟囱，虽然顶部被牛皮纸盖上了，却还是有黑渣掉下来，而且有风的时候更甚。
“好吧，我帮你搬。”黎沐起身，一步跨过去已经抓住了桌子的一边。
“嗯。”何宪也立马上手，刚抬起桌子不足三厘米，黎沐便让他先放下。
何宪疑惑的又放下桌子，只见黎沐走到墙边，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整理何宪要搬过去的位置。
唐苏绘被他俩的动静所吸引，回头一望，正对上何宪的目光。
她浅笑示意，起身出了门。
何宪回头，紧贴着桌子站着，微笑的盯着正弓着腰，细心打扫着角落的黎沐，手心有细微的汗液渗出。
披散在后方的黑长秀发别在耳后，甚有几根刘海紧贴着脸颊垂下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裸露的骨感下颚和雪白长颈上，颈部下方的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了凹在阴影里的锁骨。
目光清澈，被地上的灰尘衬得更添了几分光亮，嘴巴微微蠕动，鼻孔在一呼一吸间交替画圆，细心缓慢的动作……她安静的像一幅美丽的画。
窈窕的身段被弓着腰的姿势更添韵味，一身朴素无华的衣服也掩盖不住温柔安静的气质。
何宪定定的看着黎沐，心中升起一股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这种想法从脑袋猛然间向下爬去……若不是突然顶住了桌子的边缘，或许还沉浸在这邪恶尴尬的非非里。
“我去，在想什么？女子扫地而已，自己意淫些什么！！”
何宪猛的惊醒，转过身迅速走出门，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却又找不到打火机或者火柴，只得回宿舍去拿了。
刚要挪步，瞥见唐苏绘从学校角落的女厕走出来，朝他打招呼。
何宪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朝她挥手，唐苏绘快速走过来，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打火机。
“给你。”
何宪微笑着接过打火机，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过肺后烟雾从鼻孔中喷出。那些想法也随之而去，内心的冲动也缓缓消散。
“谢谢。”他把打火机回递给唐苏绘。
“嗯……给我一根。”唐苏绘接过打火机，不急着装回去，微笑着伸手。
何宪一愣，随即便抽出一根烟来递给她。唐苏绘接过，动作熟练的点起烟喷出，“没看出来吧。”
“还真……没看出来……哈哈。”何宪弹掉烟灰，转过头端量她片刻，说到。
“已经有五年的烟龄咯。”唐苏绘向后一靠，纤细的背部紧贴在墙上，抬起左后脚跟抵在墙上。
“挺长的了，我才三年。”何宪点点头，也靠在墙上。“不打算戒了吗？”
“戒过，没坚持下去。现在呢，还没那个勇气呢，哈哈。”唐苏绘深吸一口烟，许久，才吐了出来，“心烦的时候来一根会好许多……”
何宪不回应，瞧了唐苏绘一眼，微笑着说：“有故事啊。”
“嗨……猴年马月的事了，早忘了。就是习惯用一根烟来压压了。”唐苏绘夹着烟看看白云即将压下来的天空，淡淡的说。
“那今天是……”何宪看着她的侧脸，问道。
“今天……这不是为了和你搭讪嘛。”唐苏绘浅然一笑，微眯的眸子里是一种静谧的幸福。
“我？哈哈。”何宪笑道。
“嗯。都是同事啊……”唐苏绘点头，又吸一口烟。
“何宪，打扫干净了。”黎沐的脑袋俏皮的从门内探出，皎洁的目光扫过二人，打着趣说到：“呀！打扰你们约会了。”
唐苏绘回过头去，掐灭了烟扔在地上，“说什么呢？”二人手挽手打闹在一起。
何宪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俩闹趣的样子，无奈的掐灭了烟，弹在地上，刚要挪步，又转身把两支烟头捡了起来，走进门。
何宪和黎沐把办公桌轻手轻脚的搬到那个干净的位置上，唐苏绘帮他把椅子搬过来，然后何宪开始整理桌面。
下课铃声响起，黎光和常民同时进门，二人无话。
黎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常民则咋咋呼呼的冲向何宪，“呀，又变高了、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