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 66(1 / 2)

银发人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

向晚不回答。银发人抓紧他的衣角:“是为了以死相逼,迫使自己去做想做的事?――”逼他去看风景。去追寻自由。有想见之人就立刻相见――“可你想去,尽情去便是了。你已经付出代价了啊……――”银发人眉间微微颤动。回头向栀子求助,想要他斩灭面前之人的幻象,“――看破尘世,放弃富足无忧的生活。既已做出决定,又为什么,还要借助幻觉的力量呢。

“快清醒过来吧。”

向晚微微垂眸,轻声说:“我做不到。”

银发人目光一闪:“因为你不肯!”他蓦地愤怒起来:“因为惰性――因为幻境总让人沉迷,让人忘了真实存在的世界!”他怒得眼露寒光,从未如此憎恨幻觉,憎恶那篡改感官的力量。银发人眼中滚落出泪水:“宁肯痛苦也执迷不悟吗!”可向晚却霎时一声怒喝:“你懂什么?!”他猝然间爆发出来:“我真的有选择吗?!!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幻觉!虚假也好,真实也好,我所有的生活,都建立在死亡之上――你哪里能够明白!”

他几乎要把银发人推开。

栀子站在远处,并没有上前。他看着向晚,金色的眼睛一凛,略过一丝警告。

向晚手一松。

他垂下头,像是失去力气,低低说了句:

“因为,我没有那么坚强。”

向晚对银发人说:

“你以为,我想做的事就会立刻去做。我没那么勇敢。

“我还像年少时一样,贪图虚荣,因为浮华而错过自己的真心。

“我还像经商时那样,渴求富贵,希冀用钱财换取功与名。

“我也从没放下过旧恨。一心想东山再起,恨得无心去看眼前风景。

“我知道自己心向山水,却羞于付出行动。只觉得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破、能看得开。我是出于对‘死’的恐惧,才敢去做想做的事。

“因为‘死’期将至,我来不及思考,只凭借本能去面对内心的渴望。

“‘死’的残酷,让我觉得世间一切都很美好,不再计较有没有意义,是否算虚度光阴。

“我需要这种外力的逼迫。绚烂的生命由‘死亡’催生,即便是虚假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向晚忽然抬头,直直看进银发人的眼睛。

“――哦不,不是虚假的。这是我的生命,我来定义什么是真假,我决定:每天的死亡,就是真的。

“我听传闻里说了:触碰白色冰裂瓶,意味着感官已受到篡改。那么我否认,自己摸到了那个瓶子。

“这就是我的真实,我的每天一死,我的生活――即便是你,去伪存真的白瓶仙子,也不能夺走。”

说完,向晚一转身离开。绝决而轻盈,就像未曾与人交谈、就像身后从未有事发生。

留银发人衣袂翻飞在山风里。

不远处的栀子,轻轻地、沉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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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山腰上忽然有异动传来。

山壁“铛铛”发出震响,小径上的白石竟微微地弹跳起来。栀子眯起眼眸,脚下一动,霎时冲向银发人的地方。银发人正茫然环顾着四周,一回头,正正倚进栀子的怀里。他问:“这是……怎么回事?”栀子笑了笑:“这片红色小亭廊,本来就不像平常的地方啊。”也正是此话一出,空气里赫然炸响,一个尖锐的人声凭空穿出来:“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地方??!仙山上什么时候多出这么条白石头路了?!!”

两人站在亭廊的荫蔽里,看着一个气势汹汹的胖人影出现在小径上。

手里提了把砍刀。

是一个中年女人,不知怎的有些面熟。银发人沉眉:“在哪见过?”栀子点点头回答:“先前在山下客栈,看到她冲下山揪住两个小孩子。就是宴会时候,你投喂过的那两个。

“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吧。”

银发人一愣,有些钦慕地抓住他衣摆:“这都能看出来?”“嗯。他妈妈摁着他,对着腿和屁股使劲拍:‘你到哪蹭的这么多土?!太恶心了快拍掉!’”栀子眨眨眼睛十分敬佩:“爱干净。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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