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一宵冷雨葬名花(二) 84(2 / 2)

“你来晚了。皇天戒指现在并不在我这里。你若要杀我,我求之不得。”淳熹帝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梓童,蘋儿,不要以为你掌握了禁军和白王就可以擅自废立。论起朝堂上的手腕,你是斗不过我的。”

“你还是那么骄傲。”白蘋皇后冷笑了一声,双袖无风自动,显然已经准备动手了。

然而淳熹帝却似毫无所觉,只用他唯一的眼睛凝视着白蘋皇后,语气又恢复成他对她一贯的温柔深情:“蘋儿,你记不记得,我们也曾经有过孩子?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你会不会像疼爱朔庭这样疼爱她?”

白蘋皇后袖中的真气猛地一滞,迅速反噬,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她的胸口。是的,那个女孩儿,她还没能等到她哭喊一声就听闻了她的死讯,那是她在同一天里失去的第三个亲人,也如同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的意志,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如同在地狱中煎熬。那是她的女儿,可她早已是死了,只留下她的母亲在她父亲温柔的谎言和恶毒的手段里挣扎抗争!淳熹此刻提起那个可怜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撕开她的隐痛,让她原本充盈流动的灵力停滞反噬,再无进攻之力罢!这个狠毒的人,居然连死去的女儿都用作自保的工具,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

“不许提到她!”心念电转间,沉积多年的悲愤怨毒如同岩浆爆发,顷刻间烧红了白蘋皇后的双目。她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道:“其实就算那个孩子还在又如何?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耻辱,提醒我曾经屈从于你——我恨不得她从未存在过!”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吗?”淳熹帝大失所望,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虚弱地瘫倒在宝座里,“原来,你竟然是这么地恨我……连同华穹一并……”

“你居然到现在才明白?”方才只凭淳熹帝一句话就已受了内伤,白蘋皇后重新梳理着紊乱的灵力,对眼前的人更添了愤恨,“我告诉你,一个女人只会爱她与爱人所生的孩子,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爱上她与自己所生的女儿?怎么可能把她的爱分给华穹一丝一毫?可自己居然还在幻想她知晓华穹的存在后,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淳熹帝想到这里,再看看站在一旁置身事外面无表情的朔庭,似乎他享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般,不由嫉恨欲狂,蓦地大喊一声:“暗子,杀掉朔庭!”

对,杀掉他第一次就可以杀掉他第二次,看谁还敢争夺原本属于华穹的一切!

“是!”随着一声斩钉截铁的应答,一个光球以无法预料的角度袭向朔庭,正是站在朔庭身后的鉴遥所发!

这一下事出突然,就连旁观者清的傅川璃水也料不到形势会急转直下。眼看一直有些怔忡出神的朔庭根本无法闪避,立时便会被炸成碎片,远远站在大殿角落里的璃水不禁惊呼一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只听一声沉闷的炸响,细密的血雾忽然腾上半空,也迷住了鉴遥的眼睛。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正看见白蘋皇后伏倒在地,身上的白袍殷红一片,怀中却紧紧地护住了朔庭。然而她的手腕蓦地一翻,已从朔庭体内抽出两根细细的金线,一根扎进了淳熹帝胸口,另一根——鉴遥低下头,另一根金线则不偏不倚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大惊之下,鉴遥伸手想将那根金线拔出,触手之处却是空空荡荡。一瞬之间,金线业已消失,鉴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却没能在体内发现任何异状,仿佛刚才的金线,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娘……”一直不曾出声的朔庭仿佛被那声闷响从梦中惊醒,挣扎着伸手抱住了白蘋皇后,语无伦次,泪眼婆娑,“娘,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白蘋皇后把逐渐涣散的视线凝固在朔庭脸上,虽然连呼吸都难以为继,却尽量用最后的力气把声音传向四周,“别怕……那个内奸的法术虽然诡异,娘方才却……却已在你身上布下了光影咒,你是光,他俩是影……影随光灭,反之却不然……如果你死了,他们俩一个也活不了……”说着,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有了这几句话,淳熹和鉴遥就算有一人拼死想害朔庭,也势必为另一人所阻止。母亲所能为儿子做到的事,她已经做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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