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风声雷动鸣金铁(二) 33(2 / 2)

将朔庭平放在岩洞底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运用法力烘干他的头发和衣衫,舒沫将一朵朵血瑚海葵摆放在朔庭的头部、四肢和躯干上。一共七朵血瑚海葵,据双萍说这样可以保证朔庭的身体三日内无恙。

如果从极冰渊的地泉无效,而她又不能在三日内回到这里的话,朔庭的身体就会损坏,永远丧失复活的机会。

用乾坤袋将朔庭包裹起来的时候,舒沫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得厉害。虽然她在双萍面前竭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她实际上从未去过从极冰渊的地泉,她也不知道那个地泉是否真的如舒轸所说的那般神奇。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孤注一掷,而这孤注一掷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躲避杀死晨晖的结局。

为什么突然害怕起晨晖的死?舒沫回答自己:第一,她毕竟有慈悲之心,不愿意看到有人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死;第二,她既然那么爱朔庭,对于和朔庭同一灵魂的晨晖,自然会有恻隐之心;而第三……便是那海国公主的誓言在约束着她吧。三条理由已经足够,虽然没有一条理由和晨晖自身相关。

乾坤袋已经恢复成了一尺左右的长短,恰好让舒沫可以背在背上。尽管朔庭的重量一点没有减轻,但那沉甸甸的感觉却让舒沫觉得一阵心安,一阵紧张,又是一阵骄傲。

无论如何,朔庭和舒沫的命运,现在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了。十七年前,是她的怯懦和逃避让朔庭陷入了那些人的摆布中,那么这一次,她一定会牢牢握住命运之舟的舵盘!

伸手入怀,舒沫取出了一直贴身而藏的短剑“湛水”,紧紧抿了抿嘴唇。湛水固然是上古神兵,但由于是舒轸所赠,舒沫对于使用它一直心存踟蹰,宁可凡事都靠自己的力量而不要再仰仗舒轸的恩惠。可是这一次,她还有什么面子放不下呢?

手腕轻扬,湛水已飞向空中,迎风一晃瞬间长到三尺来长。舒沫紧了紧托住乾坤袋的手,纵身一跃,已牢牢立足在剑身上。霎时间,湛水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恍若闪电一般向着北方而去。

苍翠的越城、平静的镜湖、连绵的九嶷山脉、浩瀚的星宿海……一帧帧景物如同流光一般从舒沫的脚下飞速而去。舒沫的眼睛,从没有这般的坚定和清亮。她确实没有去过从极冰渊,可是从以往舒轸的叙述里,她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它的方位。

湛水神剑的速度,比云荒飞得最快的风鹞还要迅速。不过两个时辰,舒沫已经到达了云荒大陆以北星宿海和苍茫海交界之处。脚下的浮冰渐渐开始增多,互相撞击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空气也越加凛冽,饶是舒沫久居隐翼山,比旁人更为耐寒,也不禁在这高速的飞行中被寒风冻得四肢僵硬,脸颊上更是刺痛得麻木起来。

她在无边的大海上搜寻着,湛水神剑如同梳子一般在星宿海的北部海域穿梭,费力的遥望让她的双眼胀痛不堪。可是,那一座座在海面飘荡的冰山是那么相似,它们反射出的太阳的金光又是那么刺目,舒沫在这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世界中,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分辨不出从极冰渊究竟隐藏在哪一片冰层底下。

她竭力压制着内心升起的恐慌,说服自己仔细搜寻着脚下每一处冰原。就在太阳快要沉没在苍茫海的尽头时,舒沫忽然停下来,定定地盯着脚下一个缓慢移动的小点。

不错,那是一艘船,一艘红色的大船,飘摇在浮冰之中就仿佛一颗点缀在水晶碗里的樱桃。可是在这片绝境般的海域上,有谁敢怀着必死之心冲破风浪避开浮冰破解结界来到这里?

舒沫降低了高度。拨开层层遮蔽在眼前的云雾,舒沫看清楚了那艘船上的情状,不由大吃一惊——足以容纳千人的红木宝船上,没有一个水手、一个桨奴,甚至没有一个侍从。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船楼的最高层,靠着红木雕花栏杆的外沿,手中各握着一支极长的铁桨。铁桨的末端,隐没在幽蓝色的海水中。

忽然,一座巨大的冰山趁着洋流,猛地从斜刺里向那艘宝船冲去。眼看那艘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宝船就要被撞得粉身碎骨,一支黑色的细长铁桨却蓦地在冰山上一抵,生生将激流中的红木宝船调了个头,险险从两座冰山的夹缝之间箭一般地穿了出去!

原来那个人,竟然真是靠一人双桨之力,在这片险象环生的绝地中前行的!这样的勇力和胆识,实在让人敬佩惊叹。

红色的宝船虽然可以容纳千人,在浩瀚的冰山丛林中也不过沧海一粟。舒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点在雪白闪亮的浮冰中穿梭,游刃有余毫无滞碍,不由又降低了高度,想要看清那个勇士究竟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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