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44(1 / 2)

而定,凡世的山川海河如何分布,也是凡世法则的一部分,这些法则由四头瑞兽所守护,所以没猜错的话,”天步遥望天边,“应是守护凡世法则的四瑞兽来了。”

像是为了证实天步之言,随着一声贯彻长空的雀鸣,下一刻,四方而来的代表瑞气的紫光便在天顶相聚,耀目的光晕退去,紫光中蓦然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瑞兽庞大的真形。

大海正中,白衣的水神尚未百分百完成对于脚下肆虐无羁的地涌之水的调伏,但在四头瑞兽聚首之时,他便立刻做出了决断,猛地拔出了掼入地底的长枪,半挽枪花,使枪身横亘于海面之上,轻轻一推,将仙力注入枪体,留戟越枪暂行镇压这片新成汪洋中那些野性难驯的巨浪,而后旋身飞至半空,银光一闪,已再次化龙。

电闪雷鸣中,龙吟虎啸,朱雀清鸣,龟蛇长嘶,银龙穿梭于雷电浓云之间,以一敌四,与四兽相搏。

虽是以一敌四,初时也是银龙占据着上风,但无论是水攻、火烧抑或是雷击,都只能暂困这由凡世灵运所化,并无血肉实身的四兽罢了,并不能真正地伤害它们。

许是裂地之时使用了太多法力,且还分了大半修为来镇压身下的新海,面对四兽的纠缠,巨龙渐有不支之相。就在这至为紧要的时刻,趁着青龙、白虎、朱雀三兽与银龙正面相斗,居镇北天的玄武觑到时机,猛地将身体缠上了龙尾。巨龙震怒,猛地摆尾,玄武那柔软的蛇体却将龙尾缠得死紧,一口利齿也趁机向龙身咬去。巨龙怒啸一声,不再执着于将那讨厌的龟蛇甩下去,而是拖着玄武飞快地潜入了浓云之中,三兽不知就里,亦紧追而去。

浓云遮天蔽月,天地一片晦暗,唯听得云层背后阵阵瑞兽的咆哮。

天步和国师正自着急,不料下一刻天顶忽起狂风,怒风吹散暗云,明月辉映之下,银龙与四兽再现,却是巨龙利爪之间一只朱雀一只玄武,巨大的龙身缠缚住挣扎的白虎,口中已吞食了半头青龙。不消半刻,四瑞兽皆入龙腹,而后巨龙一声清啸,周身忽然爆发出炫目紫光。紧接着巨龙似感到痛苦,在云层之间翻滚不休,周身忽而银光流转,忽而紫光耀目,紫银二光像是在龙体之内较劲。

国师紧张,声音发颤:“殿、殿下这是……”

天步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于天顶翻腾的巨龙:“四圣兽本就是一种守护之力罢了,殿下更改了这世间的法则,促使了祖媞神当初所留下的守护此世的守护之力现形。它们是想要将殿下的更改修正回去。守护之力原本便没有真身,唯有化形,伤害不了,亦消灭不了,殿下将它们吞入腹中,应该是打算同化这种力量,使它们重新认主。若是成功,这四兽便能为殿下所用,替他镇守他所更改的、新规定的这凡世的法制。”她停了停,声音亦有些发颤,“但殿下方才裂地生海,已损了许多修为,调伏新成之海,又耗了不少修为,此时还想收服这四兽,实在太过勉强……”

不及天步话毕,中天蓦然一声龙啸,龙体爆发出强烈的银光,贴覆着龙身的那层紫光虽犹自挣扎,却终于被吞噬殆尽。那耀目的银龙遨游于天,似一把泛着冷光的巨刃,刺破中顶,割碎流云,天雨倾盆落下。

雷电暴雨之中,巨龙忽然张口,方才为其所吞的四瑞兽自龙口依次而出,周身泛着流离的银光。随着四瑞兽离体,神龙周身的光辉却暗淡下来,就像是所有力量都给了那四头被驯服的瑞兽。而随着四瑞兽的新生,这强大的巨龙也终于力竭,最后一次摆尾之后,从中天直坠而落。

与此同时,失了仙力支撑,半空的镇厄扇骤然收扇,横于海岸之侧的玄光结界亦随之消失,结界消失的瞬间,镇守这新成之海的戟越枪也化光而去,不见踪迹。眼看海水又要闹腾,一声嘹亮的雀鸣之后,以朱雀为首,新生的四瑞兽次第奔向海底,在瑞兽们入海的瞬间,银光平铺了整个海面,激荡的海水重新平复下来。

半天之上,坠天的神龙已化为人形,国师不敢怠慢,驭剑而上,正正接住面色苍白的青年。见三殿下人还清醒着,国师一颗提至喉头的心才放了下来,结果回身时发现成玉站在浮于半空的云絮边缘怔怔地望着他们,忽然抬脚向前,幸好被天步一把抓住,才没有跌落云头摔个粉身碎骨。国师惊出一头冷汗,赶紧分神使那云絮飘落地面。

雷鸣渐停,天雨止歇,碧色的海在穹庐似的天幕下缓缓摇荡。

中天那静止的月轮也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轨迹。圆月沉落,天有放亮之相。

国师扶着因力竭而显得分外虚弱的三殿下,在海岸旁一棵巨大的胡杨树下坐稳,抬眼时,见不远处成玉正从云絮上下来,怔怔地向着他们所在之处走了几步。

小郡主的步伐缓慢,神情也很空洞;又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方渐渐复苏,巴掌大的一张脸,被恐惧、忧虑和疼痛占满,眼睛一眨,便是雾蒙蒙一片。她突然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过来,到得二人面前数步远,却又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近却又不敢近。

三殿下屈膝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微微喘气的小郡主。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小一方荒滩,一时静得可怕。

纵然国师心大,也感到了自己的多余,悄然退后,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默然相视的二人。

成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青年面前的,她的内心被胆怯和伤悲占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跪到了青年的身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握住了青年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所触及的青年的肌肤皆是冰雪似的冷,她止不住颤抖起来;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打着颤,那么轻,又那么恐惧地问他:“连三哥哥,你还好吗?”

青年没有回答,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偏了偏头,将左颊埋入她的掌心,依恋似的闭上了眼:“现在,该相信我爱的人是你了吧?”

不相信也没关系,我证明给你看。

裂地之前青年于她耳边呢喃出的那句话忽地掠过成玉脑海,在被仅剩的一丝理智抓住之时化作一把铁石巨锤,重重敲击在她心间,令她的胸口钝痛不已。她终于忍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说不出是生气更多还是绝望更多:“为什么要这样证明,我根本不需要你向我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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