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桃花妖(上) 49(1 / 2)

故事听到这里,陆梧忍不住插言道:“白黎等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人家就想老老实实做个普通百姓过平淡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逼人就范?”

叶芊也黯然垂下了眼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人人渴望长生的戍国,但凡道法出色之人都必须为皇室所用,没有人能斗得过皇权。”

后卿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冷冽地总结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师徒当时不够强,若是绝对的强者,别说区区一个戍国太子,就算是大军压境那又如何?欲杀人者,人先杀之。”

陆梧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道:“后卿大人当时那样强,不也一样被封印了那么多年吗?”

后卿目光一转,云淡风轻地落在他身上:“有胆子的话,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杀气扑面而来,陆梧急忙岔开话题道:“那后来秦子暮去报仇了吗?”

叶芊摇了摇头:“他师父的遗愿便是希望他平安地活着,秦子暮虽极为痛恨白黎等人,却还是选择听从了师父的话……”

将秦阎的丧事办完以后,秦子暮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是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费心照顾自家的懒师父了,可他也再见不到懒师父了。

师父虽然懒了点,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好。明明那样贪吃的一个人,却总是将最好吃的东西留给他吃;明明那样讨厌麻烦的一个人,为了养他却学会了缝衣做饭,甚至还学会了打理道观招揽信徒,然后用赚来的钱买了羊乳来喂他。

虽说后来他长大了,用不着那样精心喂养之后,师父就又过上了混吃等死,让徒弟照顾自己的日子。但每到关键时刻,当他遇到了困难,师父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帮他解决。

他有多舍不得师父,就有多痛恨白黎,多痛恨实力不济的自己,如果他足够有能力,能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师父丰衣足食,师父就不会去参加道法大会,不会被白黎等人注意,更不会这么早便去世。

那段时间里,秦子暮整日失魂落魄,他想替师父报仇却又无法违背师父的遗愿。师父让他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可他那会儿唯一想过的人生就是和师父相依为命。

三月春回,院子里的老桃树开满了沉甸甸的花,以往这个时节秦阎就会在树下支起一张贵妃榻懒洋洋地晒太阳,而他就会搬一张小凳子坐在旁边念上一些道法的书,有碰到不会念的字,师父就会缓声教他。

可自师父走后,秦子暮每日里也不念书了,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走到桃树下,抱着树干就开始哭。有时候哭着哭着天就黑了,他累极而眠,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然而就在秦子暮人生最悲伤最迷惘的时候,他遇到了卿卿。

准确来说,当时的卿卿还没有名字,也没有人形,不过是一株刚刚开了灵智、才学会说话的老桃树。

秦子暮又一次坐在桃树下缅怀过往悲伤哭泣的时候,忽然便听到了有孩童一般干净的声音道:“你都已经十一岁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秦子暮一愣,随后四下张望:“谁?是谁在说话?”

可院中空空,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任何人。

“大概……是幻觉吧……”

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秦子暮又再度趴回了树干上。

然而就在此时,老桃树的树干却猛地晃动了几下,粉嫩的花朵劈头盖脸地落了秦子暮一身。

“秦子暮,你往哪儿看呢?是我在对你说话!”

日光烂漫,花影重重,秦子暮第一反应便是青天白日的不可能有鬼,第二反应是身为青云观的观主,他有降妖除魔保卫此处百姓的义务。

因此尽管秦子暮听到这来路不明的声音很是害怕,但他依旧一边颤抖着,一边仰着脖子绕着老桃树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

可桃树上除了盛开的花便是未开的花,根本没有寻到半个人影。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方妖孽敢……敢在我青云观作祟?还……还不快快现身!”

秦子暮说完,便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握在手里,脸上表情严肃,似乎随时准备英勇就义:“我……我可是很厉害的,若你速速投降,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老桃树一听这话,“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顷刻间便又抖落了一堆的花瓣:“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害怕得浑身发抖,我还能勉强相信你一回。”

花瓣落在了秦子暮的肩头足下,好半晌,秦子暮才瞪圆了眼,用分外不敢置信的声音喃喃道:“你……你是老桃树?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老桃树哼了一声:“因为我开了灵识成精了呗!”

微风拂过,花影婆娑,就在老桃树语罢的瞬间,所有柔弱的花瓣都浮于空中,变成了坚硬如铁的利箭。

而箭锋所指,正是秦子暮所站的地方。

若是寻常人遇到妖怪,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可秦子暮却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些由花瓣变成的利箭,轻声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是老桃树,我反而安心了。”

老桃树见他似无惧意,语气越发冷了三分:“你不怕我?”

秦子暮摇了摇头:“论武力,我只能打得赢隔壁村最瘦弱的二狗子。假使你对我有坏心,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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