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依旧不染（1 / 2）

时年，疫病四起。

本就年老的王耀祖，不甚中招，病倒在床上，恶疾缠身，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张嘴不停地絮叨。

“有力气碎嘴，不如再试试这药吧……”李慕玄端着个药碗走到跟前：“难得那几个混蛋费力气给你寻来的。”

“不了，这副病痨鬼的样子吊着……我宁愿死了……”王耀祖一句话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慕玄虽然被拒绝，撇着嘴嫌王耀祖烦，却依旧端着药碗在跟前站着，没有甩手离去的意思，比当年对待亲爹还要认真。

过了一会，王耀祖似乎缓上劲了，又似乎是回光返照了，语气卑微开口求道：“小东西啊，与其给我续命……不如你最后再答应我件事……”

“还跟我客气上了。”李慕玄满脸嫌弃：“说。”

王耀祖半睁着眼，已经开始走马灯花，回忆起李慕玄拒绝左若童拜入自己门下：

“那天，我是既开心又紧张……”

“我终于有个认我的孩子了……但是我从没给人当过师父……”

“这些年，我也知道……我确实不够格……”

“不过，你能不能……再像那天一样……”

“叫我一声‘师父’！”

“……”李慕玄不说话。

“就……一……声……”王耀祖满心悲切。

李慕玄脸色发黑，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王耀祖想扭头看看李慕玄，却没有力气，只能转动眼珠子，观察李慕玄的表情。

多年相处，王耀祖也算是了解李慕玄，只是总有那么一点念想，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知晓李慕玄从来都想去三一，那一天叫师父，不是给自己听的，而是给左若童听的。

“小东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此时的王耀祖，突然觉得自己为了收个传人，耽误了李慕玄一生。

“妈的！爱吃不吃！”李慕玄绷不住了，反手把药碗砸在地上，对着王耀祖就是一通怒吼。

但打心底里，李慕玄还是不想王耀祖死，希望他能“争气”一点，挺过这一劫。

“这么跟老头子说话，老头子没用喽。”王耀祖眼神放空：“小东西……老头子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就你这样，还上个屁课，能不死就烧高香了！”李慕玄回怼道。

王耀祖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这些年咱俩一起研究……多少研究出来一点名堂……”

“倒转八方对内作用人体……扭转先天之炁……或许可以祛除病灶……弥补气血……”

“我怕一下把你拧死了！”李慕玄吼道。

“我本来就要死了……”王耀祖奋力抬起一只手，抓在李慕玄身上：“对我使用倒转八方吧……”

……

李慕玄给王耀祖安葬好，小小的坟包孤零零立在野外，坟前竖着一块碑，碑上刻着“王耀祖之墓”五个大字，以及几列小字，大致记录生平。

上完三炷香，李慕玄起身，脸上表情渐渐恢复平常，只是心情烦闷，没什么笑容。

在李慕玄身后，王耀祖生前的狐朋狗友都在，前来送这个老朋友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