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劫数起43（1 / 1）
傻鸟吃着烤肉，看着柳进。夜风狂浪，草木飘摇，一鸟一蛇，两两相望。蛇看鸟，盘曲垂头，居高临下；鸟看蛇，挺胸抬头，鸟爪不安地拔着乱草。一鸟一蛇，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月亮已经挂在天上，又到他们修炼的时候了。
月华如水柱，射向傻鸟的喙内；月华如帷幕，柳进如同吸了一张煎饼入口，有些哽。于是，柳进翻白眼，硬挺着，哽下去；蛇嘛，吃东西就只回哽，柳进也没觉得异样。
傻鸟看着柳进翻白眼，心里有些畅快，也有无语，更多的是默然。它自己知道自己，它面对不了生死恐怖，就只有被这懒蛇奴役。
只有看到柳进犯傻的时候，它才会心情好一点。傻鸟如果听过，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也许就能不这么折磨，不这样为难自己。或许就能更加放松，功夫更高，生命更长，被蛇奴役更长时间。
傻鸟与柳进，各有心事，就着夜风，就着明月，就着这绝学，无语静寂。像是已经相处多年的夫妻，默契到对方一个声调，一个眼神，一个手式，就能全然懂得，并有着恰当的回应；又像是久别重逢，一切的心思都压在心底，面上越上平静，心内就越是滚烫，总有说不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天上明月移动，天上云朵移动；地上有水的地方，投下了圆满的月样。柳进看了看傻鸟，想了想自己；耳边的念叨并没有少，烦恼依旧；柳进没有学习过神道的法门，一切都是机缘自悟。所以，他只能忍着，忍着虚弱，忍着对傻鸟的不爽，忍着对梦想的渴求；忍着这些信徒对着他的索求。
但是，柳进真的太虚弱了。所以，他不能应许谁，也不敢应许；或许他能杀死一群为恶的人，但以他现在的状况，或许一个折冲校尉就能要了他的蛇头。也许，都用不上折冲校尉这样的高手，一个屠夫，或者农夫，就可以送他归西。
柳进不能冒险，因为死亡后的世界，柳进并不知道，也没有见识过。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欲望的启发，不过是概率的堆积，以及他放得开，豁得出去。他没有什么高深的技术，他也没有强大的背景，他就是一条普通的大懒蛇，他只想苟且着，苟且到梦想成真。
人老精，鬼老灵；只要时间够长，一般资质，也许也可以雄霸一方，如果再出类拔萃一点，或许就是司马家那样的结果。敢于指着洛水欺骗，敢于当街杀死至尊，只要豁得出去，再愿意回头来做做假，就会有狗腿来把事情整理顺滑。
柳进毕竟是做过梦的，而且还是变异为人的梦；这种梦，可比变成雌蛇差距大多了。但是有一个事，就是变换物种的梦，其实比变成异性的梦，更容易让人接受；就如同你比你的同事优秀太多，一般就没有了妒忌，不在同一个平台，就没有了比较。
柳进苟且着，再次看了看傻鸟。他不是很记得，在他神志全失的时候，傻鸟干了什么。但是傻鸟守着他，没有跑，也没有来杀他，这些事实就让他，对傻鸟多了一些放心。经历过这么大的劫难，柳进是需要有朋友的。但是柳进的朋友，兄弟其实一直不能算是真的；因为差距离太大了。柳进没有办法无视这些差距，就是他能，别人也没有办法无视。
就像现在，柳进很想要傻鸟成为他的朋友。但是柳进这种握着傻鸟生死的行为，这种可以决人生死的差距，怎么做朋友；玩物罢了。傻鸟，只是他的坐骑，虽然傻鸟很多时候，缺少这种自觉，因为曾经高高在上，曾经蛇只是他随口的食物。现在，傻鸟站在蛇的边上，做为一只宠物，它并没有去讨好柳进，柳进其实只能给出惩罚，而且手段很单调，要么杀死，要么重压。
柳进并不是疯狂的蛇，他也没有虐待其他动物的习惯；他只是一个单纯被梦想与饥饿所左右的动物。他的梦想，只是他的梦想；并不是他全部的需求。就像是总会说的争取得到一等奖，必须得到二等奖；争取，当然并不会因为你没达到，而会受到惩罚。
所以，看上去，柳进并没有怎么着傻鸟；而傻鸟，当然就没有时时被肉体支配的痛苦，只是在精神上报怨自己；只是恨着自己太过怕死，或许在痛苦的时候，怕死是个缺点，但是长生的，其实就是怕死；不然要什么长生，死了不是更好。
柳进当然是怕死的，他能理解傻鸟也怕死；他不了解的是，傻鸟被奴役的痛苦。虽然柳进并没有时时刻刻的让傻鸟受到处罚；但是柳进也没有对傻鸟更亲和；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不懂，他也不需要，他只用顺着自己的习惯和自己的心意行为，这是强者的权力。
强大的不受约束；主人不受奴隶的约束；当然是主观的上约束。如果客观上，奴隶的能力，其实也就不能满足主人的所需；被约束就是必然的。
除非能找到一个强大而多能的奴隶；但是，想一想啊，奴隶这么厉害，又靠什么来约束奴隶呢？不同的社会结构或许会给出答案；但是柳进没有经历过，也不会相信一张纸上写的几个字，就能约束住强大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暴力，痛苦，死亡，伤害能约束人、动物，甚至是植物；比如，你总剪一个方向的树枝，你可能会发现，他就会被限制住；就像有人说的，给跳蚤一个透明的盖子，经久之后，跳蚤的高度就会被限制住。
柳进不知道怎么办？只有看着傻鸟，看着他的坐骑，吞食着月华。而耳边的乞求不断的增加，被杀死，被打压，被侮辱的事件更多了。那些只会浪费的坏人，那些被生活逼迫着反抗的人，那些因为饥饿而疯狂杀人的人；都在柳进的耳边祈求着。
柳进被这些祈求所包围，乱世来了。柳进在吴楚的山神显灵，扩散开来；唐国，蜀国，滇国，黔国传开了送子柳进的神像，这是很灵验的神像。但是柳进收到的，不只是送子的祈求，救苦救难的要求更多了，可惜他没有狮子骑，也没有小瓶子装杨柳，他只是觉得苦难更多，听到的坏事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