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云梦旧事40（1 / 1）
楚王再次派出了队伍，于云梦泽寻找山鬼、女巫；这次的队伍更加庞大，甲胄更加的鲜明，矛、弓更加的锋利。他们探查的更加仔细，也更加的深远。终于，在损失掉接近3成时，他们发现了逃避战乱的贫苦人。把这些贫苦人抓起来，盘问、拷打、监禁、斩杀，于是更多的信息开始暴露，一块一块断续的信息拼成完整的图画。
那故事就是一只老鹰捉住一条蛇，飞到云梦，吴王来追杀，然后吴楚大战，而楚王听说有美丽的女巫，于是在寻找女巫的时候，发现了蛇与鹰，而这鹰就是吴国飞来的那只；楚王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样的。楚王想要的是长生，以及玩耍，与美丽的女巫一起快乐的玩耍，如果山鬼够靓，楚王也不介意，来一些野外的美味。楚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安排的；他的几波侍卫，在付出血的代价后，找到了躲起来的贫苦人，看到了高大的傻鸟，白玉一样的柳进。
有许多侍卫，战死在云梦泽里，与野兽战斗、与障气战斗、与役病战斗，在高山战斗、在密林战斗，在寒风中战斗，在飞雪里战斗；战斗直到死亡，白骨散落、血肉喂了野兽，一切楚王的许愿都成了回光返照时的幻梦。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楚王的侍卫，他们的长辈，他们的祖先，就曾在楚王宫里当过侍卫；为上一代、上上代，上几代的楚王守卫王宫，捕杀叛逆，抵御侵袭，奉献忠诚、鲜血乃至性命。他们循着祖辈的足迹，保持着祖辈的忠勇，做着“官N代”；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不会跟贫苦人那样，在饥寒交迫中出卖儿女、出卖自己，易子而食；他们只需要在楚王需要的时候，献出他们的忠诚，如果楚王需要的是他们的生命，那么他们就勇敢的去送死。世世代代，他们的中的大多数，沉默不语，却坚定的守住自己的位置，也给自己的后代留下这么一个位置。他们不是前堂，说着好听话，写着好看字体，与楚王大声说话的大臣；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意见，而顶撞楚王，他们只会用诚实的身体与忠心，为楚王铺平道路，荡涤不臣，铲灭妖氛，因为，忠诚，守信，传承。或许，他们中也有人，会生出其他的心思，会不再继承祖辈的荣耀，会独自流浪在高山密林险滩，会成为荒野兽类拉出的粪便；只为脱离这温饱的囚牢，走向饥寒的自由天地，被疾病与野兽杀死。
楚王好细腰，国中多饿死；侍卫们，除了坚守着祖辈的坚持，也积极的向着楚王的喜好靠拢；他们除了希望成为楚王最忠诚的鹰犬，最强壮的爪牙；更希望做楚王最喜爱的猛兽，既能守卫着祖辈们的坚持，也能得到王的奖赏。
当楚王要他们寻找女巫，追寻山鬼时，他们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只为了达成楚王的目标，完成王的任务。死亡并不只是消失，更代表着他们在侍卫里的位置，已经标记了他们子孙的位置；在疾病、毒蛇、障气中的挣扎，或许及不上转眼离世来的美好。祖先们披荆斩棘，为后代开拓出这么一片安乐的土地；不只是希望后辈们继承，更希望他们沿着曾经的路，勇往直前，打下大大的疆土。武勇一代代传承，意志长年累月锻炼；侍卫们付出了鲜血与性命，楚王得到了女巫、山鬼、蛇与鹰的信息。
夜深了，楚王宫里，灯火点点，如天上繁星；袅娜的身影在灯火中妩媚，开怀的大笑从宫禁里传出，直到好远。有年轻的好女子高低起伏的歌唱声，忽断忽续的远远传出，与楚王的笑声，喘息声，拍手声一起混杂着；侍卫们听得血脉贲张，闭上眼睛，有许多美好的画面在脑海沉浮。夜风徐徐，清凉温柔，有的侍卫好像是忆起了家里的温暖，仿佛还躺在妻子的身旁，一脸迷醉。坚冰一般的脸上，显出了诡异的笑容；铁甲的碰撞声里，巡视的侍卫们开始交换岗位；有人下值，有人轮哨；飞鸟于深夜睡去，而楚王忠诚的侍卫，守着楚王的梦到天明。
楚王强健的身体，正松弛着，宫女精心呵护他白晰的皮肤；用清水轻轻的擦拭着王的头发。楚王睁开了眼，猿臂轻舒，揽着小鸟依人的妃子，像个初生的婴儿，专心的寻找着，只为了那一口幸福与甘甜。楚王的帷帐散开，榻上波涛汹涌，浪头一个赶着一个，歌唱声又从楚王妃的口中袅袅的传出，远远的，惊得厨房的炊烟都飘忽不定；把宫外的风吓着了，于是风更紧了。
风吹过宫墙，吹过树梢，吹过河道，吹过山巅；傻鸟振翅在山巅盘旋，它一早上就出来捕食了，做为长虫的坐骑，就是这么辛苦。它一只没有秃头的雄鹰，每天早上要给蛇找早餐，晚上还要找晚餐；肉要吃新鲜的，最重要的是要烤得好吃。这是一条挑剔又懒惰的白化蛇，他使唤着它的坐骑，而自己却躺在温暖的草丛里，抬头数着朵朵白云；数得累了，还要卷起尾巴，撑着大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耍一耍长长的蛇信，吓一吓跑得更快的风。顺便让那胆小的风，带走大蛇吃肉后没有刷牙的臭气；没有口香糖，也没有牙刷，蛇的口腔满是病菌与寄生虫，柳进忽然觉得好恶心；还是梦里做人，或者内世界做人美妙。
虽然云梦很大，但是不能做人；而是以蛇的形象，再很丢脸的被鹰抓着，就像是被捕食了的死蛇一样；这样的蛇生，柳进很不喜欢。他很想，真的很想要骂一骂，那个把他一个好好的蛇，硬生生塞了一脑袋人类梦的家伙。可惜，外天地，花好水好，天气清明，山高水深，有十二般的好；却不能让蛇说出一句话来，除了嘶、嘶、嘶，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柳进无奈的仰起头，看着傻鸟与朝阳共舞；听着楚王宫里传来的低沉婉转的歌唱声，一时蛇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