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楚王捕山鬼，白骨是王冕34（1 / 1）
吴楚战争打成了浆糊，吴王的战略成功了，楚王的意图也得到了实现；两位成功的王者各有各的欢喜，两国失败的军队与百姓，各有各的悲伤。楚王没有空管理百姓的死活，但他听说了云梦泽美丽的山鬼。楚王决定要见一见山野风味，宫里的他已经觉得太熟悉，不是那么新奇有趣了，他想要与山鬼共进晚餐，第二天一起看太阳从卧室的窗外升起。于是，云梦之地的百姓，被败军祸害后，又迎来了楚王室的凌迫。
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要么为各方的军队服务，要么躲进深山沼泽中，与猛兽为伴；为军队服务的，被对方军队捕捉后，少不了凌辱、拷打、残缺肢体、各种凶残的迫害，直到挺不过去，失去生命，而他们的亲人，则会收到区别对待；战争对没有高收益的组织，只有深重的伤害，不愿意回忆的伤痛，难以面对的死亡。正如石壕吏中所说“存者且偷生”，还活着的人，只能逃避一切军队。楚王的卫士在曾经繁华之地，见不到人，找不到山鬼的痕迹，只有走向更遥远的地方，密林，深谷，少见天日的位置。捕捉的队伍经过长时间的寻找，被野兽袭击，蛇虫侵扰而士气低落，随着人员损失增大，捕捉山鬼的将军也失去了信心。他们不断的搜索，更换着地方，询问着遇到的人；当然也少不了各种飞禽走兽，被这些人用来裹腹。
柳进与傻鸟，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看着他们不与吴军作战，也不是要绕后偷袭，他们一边忍受着鸟兽的袭击，一边探索山鬼的消息。楚王的队伍，经过长时间的积累，收集到美女山鬼的信息几乎没有；而大蛇山鬼的信息无处不有。大蛇山鬼，美少年山鬼，带着巨鹰，在云梦泽送子；而且送子山鬼最灵验，已经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不管是未婚少女，还是青春遗孀，无论是白发老妇，还是八十老翁；只要你敢求，他就敢送，至于是不是亲生的这个现在也没这技术检查，总之满足祈求者的愿望这一块，送子山鬼从不让人落空。
楚人的巫文化繁茂，信任山鬼倾其所有，尽其所能；比如，一位楚人如果是手里有一大一小两个水果，当需要贡奉给女巫或山鬼时，他不是说贡上大的，也不是贡上小的，他是都贡上；然后欢喜、歌唱、舞蹈，期盼山鬼的来到，欢迎女巫享用。楚人对于巫的虔诚，与蜀人有得一比；所以楚国与蜀地淫祠繁盛，巫鬼盛行，除了世家大族，部分贫民敬仰巫鬼，比敬仰祖先更过分。毕竟，不是王公贵族，是不能立家庙的，贫苦之民，能传五代吗？难！难！难！一般三两代就断绝了；总是能看到太多数贫苦民众，不过是曾经的贵胄败了家，失了势，沦落成为贫苦之民罢了。
动物为了生存，为了口腹之欲，能干出很离谱的事；所以，谁能提供他们生存的环境，谁能提供他们生存的机会；他们就更需要给他们提供生存机会的人再次多起来；聪明的做法，当然是要公开的感恩，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并且要予以足够的回报。然而，这个猛兽与苛政交杂的世界，做为同类的更高阶级或者富有的人，并不能给那些需要生存机会的人，存活下去的机会；他们会的只是要求贫苦之众的付出，并要求这些贫苦之众，对于有这付出的机会感恩戴德；他们只想要尽快的吃尽这些贫苦之众的骨血。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类，知道最贫苦的人被吃掉，次一级的贫苦人就会到了他们的碗里；在等级森严，阶级壁垒高耸的世界，顶层的贵胄，总是可以永远的吃下去。
贫苦人，没有希望，那么把希望寄托在愿意欺骗他们的女巫身上，把希望寄托在梦里的山鬼身上，把希望寄托在看不见的神怪身上，就显得很合适。因为从出生到死亡，好多人一直在底层挣扎，他们要是没有寄托希望的梦想，那得有多凄凉，那得有多让人寒心；苦水里泡着长大，劳累中一身病痛，辛苦的劳作却换不来一餐饱食；这样的一生，不过是生存的欲望，推动着贫苦人麻木的苟且。所以信那些愿意展现自身美好的，用以来欺骗他们那点可怜的收获；信那根本就见不到，摸不到，吃不到的神怪，会保佑他们少受痛苦，能顺利的劳作，可以更好的为那些上层的人服务；他们虽然未必没有想象过，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那一群中的一员，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屈服了，屈服在没有食物，没有温暖的时代。
仰望天空，群星闪烁，低头思考，却被饥饿的胃，疼痛的胃所牵引；昆虫、小兽、小鸟、肥厚的叶子，水中的粗壮的根茎，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柳进看着这些贫苦人，他们在深山密林、障气沼泽中乞活；不放过每一个能够裹腹的机会，却也会把全部的身家奉献给山鬼。或许他们听过灵魂的，一直都渴望，老死之时，灵魂可以偎在山鬼身边，与山鬼同在，也看看他那些用尽全力来养育的后代。
柳进与傻鸟巡视着他们的道场，悄悄的阻止楚王的队伍发现这些贫苦人；毕竟柳进与傻鸟的神纹增长，都靠的是这些人；他们提供了九成的神纹，而且这神纹干净，杂质少，强度高，也很好使用。不像那些贵胄的提供的神纹，污秽、邪恶、下贱、卑鄙、阴险、毒辣、华贵、油腻，不够干净、强度不高，不容易收集，不利于保存，不利于使用，有各种不便。
楚王的队伍，经过半年的巡查，除了收集一大筐木简写就的信息，并没有找到那神异而多情的山鬼，那美丽的优雅的女巫；楚王的队伍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一篇篇的赞美，一首首的颂歌。任务没有完成，损失很重，这支队伍的首领受到了处罚，他不现再能担任首领，只有等他的继承人成长起来，才能再次进入王的守卫首领之中。至于普通的守卫，他们的出身不过是贵族的庶子或者嫡脉次子，他们的死亡，除了成为家中的谈资，或者其他贵族的笑谈，就只余下一无所有。
吴楚大战，王者已经达成了目的；各自收兵罢战，交换俘虏，重定盟约；两国边界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只是军人与百姓的生命回不去了，因为土上的血迹，山中的白骨才是曾经鲜活的他们。王于兴师，散我血肉，露我白骨；江山永固，我们的白骨，是大王江山最牢固的基石。夜来明月不显，只有久远的成堆的朽骨，燃着碧绿的鬼火，千古江山，白骨为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