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今日知愁（2 / 2）
电脑跟前，王宸正翘着二郎腿，眼神略微有些涣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锅炉房一个。”
王宸看了一眼右上角，翻斗花园胡英俊.电击枪.纯情男高，不知道怎么，这局游戏他打的有点心不在焉。
“这把我的，打的不好，抱歉了。”
比分已是15：3，剩下的队友也是独木难支，C+的局，对面却像B+的人。
上午心理咨询过后，王宸便直接回到大学宿舍，午饭都没吃，倒头睡到了一点多，刚起床就打了一把csgo，结果就遇到了炸鱼的。
叮，
手机上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王宸打开手机一看，
【群聊】三个人和他们的胡小狗。
梅硕安：“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王宸思索了一下，在手机上敲下了几个字：
“已经放假了。”
梅礼皓：“+1”
胡锐聪：“+1”
看来都很闲啊，想着，他又发了一句话：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不过七月就要走了，还能玩个二十来天，哥们明天就毕业咯，马上就去当社畜咯。”
梅礼皓：“鼠鼠暑假过完要去替导师打工了。”
王宸：“向优秀大学生低头.JPG”
胡锐聪：“向优秀大学生低头.JPG”
梅硕安：“向优秀大学生低头.JPG”
梅硕安：“那就下周聚一聚吧，顺便再爬个山？上次爬山还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吧！”
王宸：“收到！”
梅礼皓：“收到！”
胡锐聪：“收到！”
梅硕安：“还有，胡小狗你回去直接去王宸家，给我看好王宸，别让他又鸽了。”
看到这，王宸不由扑哧一笑，不就上次寒假没去泰山吗？
随后他便不由地感慨起来，四人是儿时的玩伴，最后还都在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上学，虽然上了大学彼此之间有了些分隔，但他们之间的情谊依旧十分深厚，不知道以后各自工作去了，联系还会不会如此密切……
王宸放下手机，转头看向电脑，退出了完美电竞对战平台，鼠标在电脑桌面上打转。
是去金铲铲娱乐娱乐？还是永劫振振刀？第五人格玩玩联合？还是cf打打僵尸？
想了想，王宸还是关闭了电脑，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离开寝室。
舍友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询问道：
“王宸，你去干嘛？”
“去散个步。”王宸挥了挥手，连手机都没拿。
“这都要卷，受不了了，都毕业了啊！还有早点回来，晚上聚一下，吃个饭。”舍友继续玩着电脑，随即想起些什么，补充道：“校内，咱们经常吃的那家店，别再给我们玩消失了！如果这次再不来，等着被蕨吧你！”
“知道啦！”
……
六月的下午，阳光明媚。
烈日的照耀下，在外的人多数都打起来了伞，没撑伞的则行走在荫蔽之地。
而王宸却鹤立独行，走在阳光盛行一侧，沐浴在光照之下，引得所遇之人纷纷侧目，透露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人。
王宸却不管这些，感受着皮肤传来的阵阵灼热感，他内心没有一丝涟漪……
走在学校后山的林间小道上，树木高拔，蝉鸣此起彼伏，此地倒是阴凉。
前方有一处岔路口，两条路，一条是上坡，一条是下坡。
王宸记得他来过此地，好像是大一时的定向越野课，那时因为路线要求，他走了下坡这条路。
“那么这次就走一下上坡这条路吧！”
王宸双手搭拉在后脑袋上，慢悠悠地朝上走去。
说实话，因为王宸自身的原因，他在校四年，都没有完整地走过一遍学校，更别提周边的什么景点、好玩的地方，大学团建什么的，他也是能推一次就推一次。
在同学眼中，王宸所谓的“王氏综合症”，只不过是他不去的借口而已，所以王宸在他们口中还有个称号，“鸽王”。不过好在他除了这一怪癖外，人缘还不错。
不知不觉王宸就走到了坡顶，向下望去，本应看到的美景在他眼中却如老旧电视屏幕里的雪花一般，令人炫目，他的眼睛不自觉地闭合，脑海中那如同锤击般的疼痛感再度浮现，他又一次跪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王宸缓了过来，后仰躺在了地上，自嘲了一声，“没病？”
其实当他事后回想起来，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没病，而是已经无法救治了。
陈医生之所以说他没病，大概是想让他保持心情愉悦，多活些日子吧，又或者意思是别花钱了，没有用了。
也还好没有直接当面说，有一个给王宸缓冲思考的时间，要不然他真的就直接当场崩溃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又当小丑了。”感受着脑海中的疼痛感，王宸安慰自己道，“放开心，万一真的没病呢？”
想了一会，他便从裤腿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圆珠笔和一本笔记本，现在，王宸对上午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得把这些记录下来。
然而笔尖停留在本子上，并没有滑动，过了一会，王宸叹了一口气，把东西收了回去。
“自己或许是个懦夫吧，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帮助过自己的亲人和父母……”
王宸站起，闭上眼睛，缓慢地往前走去，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他的意念似乎随风飘去了天际，有一种刹那的虚无之感。
然而身动则形随，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王宸慢慢回过神来，张开眼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处凉亭旁。
凉亭里面坐着一对小情侣，男的并不突出，女的则十分漂亮，你侬我侬，十分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王宸。
王宸十分地羡慕他们能有这种专注力，话说那个男生长的不帅，为什么会在男女比3：7的理工科大学中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是金钱的力量吗？
王宸细看男生，皮肤很好，光亮如玉，身体也很健壮，应该是经常锻炼，性格应该也很好，微笑常常挂在脸上，幽默风趣，引得女子时常掩面而笑。
为什么不晚上来呢？应该是人多的原因吧，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这么空闲的也应该只有大四了吧，毕业没分手可以看出二人的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王宸倒是挺希望他们一直相处下去直至结婚，因为他是个纯爱战士……
不再去打扰小情侣，王宸沿着栏杆，走到了湖边，看着水面中倒映着的人影，很帅，但当王宸用手触碰脸颊，满是痘痘，因为经常熬夜打游戏、时不时奖励自己的原因，不用看，王宸都知道现在他应该面色蜡黄，眼角下垂，双眼无神。
王宸又想到了他的性格，打游戏会破防，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对养育自己的父母大发雷霆，或许王宸时常会幻想他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时常会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自怨自艾、放纵自己之后而感到懊悔的烂人罢了。
在王宸看来，对于正常人来说，性格和人的本性是第一位，其能决定二者是否能在一起，不过钱也是很有用的，如果有钱，它能缓解婚后男女之间很多的矛盾，颜值倒是其次了，干净即可……
这只是王宸的看法，或许不对，但他三者皆无，不知道以后还找不找得到女朋友了……
怎么总想女人去了，好像是上午遇到了一个美女？还是陈医生老婆？真令人嫉妒啊！
……
聚餐结束，王宸并没有和舍友去闲逛，反倒是早早地回到了寝室，洗了个澡，就爬上了宿舍的床，拉上了床帘。
他是一个双非本科院校的工科大学生，明天就要进行毕业典礼了，他的大学生涯也即将结束。
王宸没有上岸，他也没准备去二战，虽说父母坚持他的任何决定，但家里也不太富裕，他不打算给家里增加负担。
好在是校招的时候，他被一个还算好的企业录取了。
王宸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宿舍的天花板，曾许几何，他也是人间第一流。
3岁前，他便被外人称呼为神童，他那时就像天才一般，不似常人，外婆还说那时他有圣人之姿，因为除了出生时的一次啼哭，王宸便不再言笑。
直到三岁滑滑梯的那场事故，大概是人脑的自我保护机制，除了那一抹阳光外，王宸之前的记忆全无，这些事情也是他从家里人口中得知的。
那之后，外婆时不时回想起来这件事，都会询问王宸，想知道他之前都对滑滑梯这些小孩子事情不感兴趣的，怎么那时候会去滑滑梯呢，而且还摔破了脑袋？而王宸则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能摇头说忘记了。
虽说出了事故，但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一叶知秋般的思维逻辑依然留存着，以至于王宸借此获得了许多竞赛奖项，甚至高中时进入了国家集训队，有机会成为六人之一，代表华国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但由于他自控能力很差，把大部分培训的时间放在了游戏上面，甚至辅导员苦口婆心来劝他，王宸依旧不为所动，继续我行我素。
所以尽管王宸很厉害，但因为这个态度，最后还是被踢出了集训队伍，而那时的它却对此是毫不在意。
然而不知几时，他所有的能力都在退化，刚开始王宸并不觉得这是病，因为能力的退化是自然现象，你不去锻炼、提升，它自然不会保持原有状态，更何况他沉迷于电子产品，或许加剧了这种情况，不过后来他才慢慢发现，事实是他病了，而且已经病得很深了。
到了大学里，王宸已经泯然众人，他的天赋能力消失了，那些病却没有消失。
王宸对于他得病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明白，“少年得志必有余殃”，万事皆有代价，他获得了那些能力，必定要有所付出，除了这个病外，他小时候还经历了许多祸事……
至于之前为什么在医院里检测不出什么问题，他也明白，毕竟人脑是十分玄奥的，就像王宸都无法理解他那惊人的记忆力，看一本书，过几天，脑海中回想起来，身临其境一般，就像他穿越回几天前，正在看那本书。
“对了，我上午心理咨询的结果怎么样了？”
王宸忽然想到，他现在已经忘了上午的事，只记得去医院里做了个心理咨询。
不过好在他已经养成了做记录的好习惯，拿起身旁的笔记本，王宸看了一眼，只见“心理咨询”这一事宜打了一个勾，下面并没有任何东西记录下来。
王宸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什么事情，不过应该配了药什么的吧，为什么不写上去，大概是放在书包里了吧，明天下床去看看吧。
王宸把这件事写下过后，便把笔记本放在了一旁，开始想起毕业之后的事来，各种困扰、迷茫和懊悔涌上心头。
王宸其实是一个挺开朗的人，虽说他之前有时也会有这种情绪，但不一会就消失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即将踏出院校，步入社会这一情景来说，这种情绪显得更为突出。
“马上就要变成社畜了唉！”
“找到工作已经很好了，操那么多心干嘛！”
王宸翻了个身，安慰自己道，脑海中却忍不住去思索。
“工资…对比一下家乡同龄的人，不算高，甚至…还不如高中辍学出去打工的。”
“反正够一个人好好过的了！”
……
“可是之后还要结婚，没钱…能结得了婚吗？”
“不能一个人好好过吗？”
……
“想想就好了，对于我来说，婚…肯定是要去结的。”
“那就以后再说吧！”
……
“结婚、房子要钱，总不能都让爸妈掏钱吧，养孩子也需要一大笔钱，而且以后爸妈万一生大病，都需要钱…”
“想那么多干嘛，过好你自己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哎，王宸现在是毕业了怕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了又渴望月薪两万的生活，但之前又不去努力考研，选择摆烂……
回想自己的学习生涯，倘若自己的自控能力不这么差，或许会有别样的风景吧。
自从他大学入学以来，那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消失之后，他就选择了摆烂，但曾经的些许成就，或许早已培养了他高傲的性格，导致他又不甘心堕落。
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这让王宸想起来一句话，“你的努力和摆烂都不够纯粹，所以你很痛苦。”
王宸现在很符合这句话的描述，他渴望改变，渴望变得优秀，他想去努力，但他找不到方向，何况王宸心中有欲、有瘾。
游戏、短视频、瑟瑟……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心灵。
虽说小酌怡情，但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已经沉迷了。
王宸现在想的是改变不论时间，只要你现在做了，你就成功了，他希望明天就去改变。
王宸现在满脑子想着就是明就天去改变，就去努力。
但他知道这种感觉明早一起来就会消散。
他也明白，他大抵不会去做的。
“果然，清醒着的堕落最让人难受。”
改变并不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时间去打磨或者遇到人生中的重大变故。
如果他能够选择的话，他更希望是前者。
如果…的话…
王宸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二点了，想着明天还要拍照，可不能熬夜，留下黑眼圈，就赶紧放下手机，摆正身体，闭上了眼睛。
“啪。”
灯灭了，整个寝室都陷入了黑暗。
以往的时候，王宸的宿舍现在还是灯火通明。
但今晚很安静，大家都和王宸一样，已经早早地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上了床。
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讲话。
“嘀嗒”
不知谁的手表响了。
时间来到了一点，宿舍很安静，大家似乎都早已睡着。
唯有王宸床上时不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王宸确实没睡着，他翻来覆去，不管怎样，始终无法入睡。
他用尽了方法，数绵羊、数山羊、数羚羊…想让自己睡着，但都失败了。
王宸明白，他…失眠了。
“哎，以后不能再网易云了。”
既然强迫自己睡觉睡不着，于是王宸干脆就让脑子想东西，万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呢？
突然他的脑袋开始刺痛起来，耳鸣浮现，脑海中意识天旋地转。
王宸以为这是思劳过度的表现，忍一忍就过去了，并没有在意。
但过了一会，刺痛感不仅没有消散，他的脑海里又涌现出了阵阵白光。
白光愈演愈烈，王宸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