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 尼古拉斯 ,玫瑰之诗 之三(1 / 2)

第五叶嫉妒之情;义愤失足

“马布里,等等!我们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只不过是我又出了个丑而已!”马布里一边跑一边回头,失控地吼道。

“邀请女生跳舞而已,不至于吧!——而且我没有邀请她,伊莎贝拉-克伦威尔她撒谎!”

“King!不至于,你当然不至于。她撒谎?!一个淑女为什么要撒谎?!当然是因为她想和你一起去舞会——Ray,你是King!圣玛丽学院的女生,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克莱尔,怕都是想要跟你一起去舞会!我的心情你怎么会明白!我从第一次见到伊莎贝拉小姐,就被她迷住了!可我算什么?我只是个平民的儿子!——你有那么多女孩的爱慕;威尔有情投意合的未婚妻;就连瑟肯兰人的儿子尼克也有克莱尔的青睐——为什么只有我不配得到爱情,还是爱情根本就是分阶级的,贵族的儿子可以随便挑选女孩儿,而平民的儿子请淑女跳支舞,就得被嘲笑!”

“如果你真的爱她,我就不邀请她!为了友情,我愿意打光棍去舞会,哪怕在狮门学院面前丢这个大人!”雷蒙德喊道。

“不用了,用不着您的怜悯,陛下!”马布里嘲讽地道,“我想要的,是她真正看到我,她眼里只有我!就像威尔和塞西莉亚一样!爱情是排他的!没有那么崇高!”

“马布里,你不要冲动!你这样不是让Ray为难吗?”威廉喊道。

“我让他为难?我让他为难?在这个光芒四射又聪明又勇敢King旁边,谁能看到我的努力,我的勇敢和我的才华?也许是我心胸狭窄,但——威尔,你不要高兴的得太早。难道你不担心,你也会有被横刀夺爱的那一天吗?!”马布里说完,朝着远离红木林镇的马车大路夺路而逃。

一队年轻圣心文理学院和圣玛丽女子学院的学生,全体衣冠齐整,男生身着黑色晨礼服,女生穿着银灰色绸缎面的裙子、丝袜,带着有白色丝绦装饰的羊毛小礼帽。他们鱼贯而过,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复活节献礼合唱表演。

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上突然轰隆隆地响起来春雷。

男生女生们互相遮着雨,往圣堂跑去,他们欲说还休,想要亲近又不好意思拉手。男孩子遮遮掩掩地用风衣挡住还未落下的雨滴,只为了女孩子能够在自己的臂膀下靠的更近一些。

“你有未婚妻了?怎么不告诉我?!”两人暂时躲在廊柱下避雨,雷蒙德埋怨威廉。

“嗯,怕你们嘲笑我。我爷爷是北海贵族,我父亲才因为公务进入银京都居住,所以我们家算是新上京人。我们北方没有socialseason,婚恋习俗,要更保守一些。”

“没有socialseason,那你们怎么寻找伴侣呢?”

“家长推荐,自主抉择。”威廉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当地的世家会每年举办春夏游园会,秋季诗会,邀请当地和外省的名门世家的青年男女参加,和歌答诗,互相交换名帖。虞侯-周家族是书香门第,我们的旧交。”

“所以你和这位塞西莉亚-虞侯-周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呢?”

“前年冬天的诗会上,我对她一见钟情的。——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但是那之后我们没有很近距离地交流了,去年春天我回银京都上学,就只有零星的通信了——她的弟弟科莫-虞侯-周今年升入帝国大学的圣伯丁学院,之前我们的通信都是通过科莫传递。我们两家互换了照片,等我二十岁就打算公开订婚。”

“我要看照片!——哇,白雪公主一样的美人啊!”

雷蒙德抢过威廉皮夹里的画册,是一位茜茜公主一样,身材颀长,脖颈修长、面容长圆,有一双长长眼睛和浓密秀发,身穿宫装的美人。她浓密的海藻般的乌发如同瀑布一般泻在雪白的肩膀上,闪着乌鸦翅膀一样的光泽;嘴唇像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为了衬托她的美貌,她身上、头发上缀满了珍珠,简直像一位容光焕发的人鱼公主。

她高贵而柔顺,像圣母一样低垂着眼眸,分外动人。

“我每次见到她,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复活节舞会才不着急邀请女伴——她会来吗?”

“按照预定,她的家人会安排她来银京都,我马上就要二十岁生日了——所以复活节舞会我不参加了。”

“嗯,怪不得马布里会羡慕你——我也会的。怎么办,雨更大了——希望马布里不要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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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布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不知多远,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环顾四周,远处可以看到晦暗的大海,凶猛的海浪和低沉的乌云黑压压地挤压着天地,在这两线之间,暗哑的小镇的房间中透出暧昧的乐曲和粉红的灯光。酒精和氤氲的熏香从天鹅绒的窗帘缝隙中散发出来,似乎要对抗这黑暗寒冷的凄风苦雨。

(不满、自卑、抑郁和嫉妒的情绪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会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年轻的时候嫉妒是最英俊的同学,成年之后嫉妒的是人生巅峰的富豪、权贵,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鲜花锦簇,烈火烹油的一切。——痛苦和空虚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不可能被抹除,这里暗喻马布里在慌乱中离开了学生时代纯洁情感和以崇高的情感对抗人生的苦难和空虚,开始进入成年人,以酒精、药物和性来填补内心的不平的陷阱。)

他跑到了红木林镇外的码头巷上。这里是酒吧和舞厅,供水手和违反校规的学生秘密寻欢作乐的地方。一辆马车驶过,险些撞到他。他慌忙道歉,四轮马车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及其美艳的年轻妇人走下车来。

“你没事吧?”她声音低沉,满脸泪痕,更显得不可方物。

“女士,你,怎么了?怎么今天尽是坏消息。”马布里喃喃,少妇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捧起了他年轻的脸,她认出了他身上帝国大学的徽章。“呵——你们都一样,趋利避害、自私薄情的知识分子。”她将唇印印在了马布里青涩的嘴唇上。

惊雷怒涛,天上降下了大雨。

马布里像中了媚娃咒语的玩偶,双眼直直地望着她,跟她上了马车。

被紫红色天鹅绒包裹的闺阁,像是妇人的秘境。

甜暖的紫烟,氤氲的气氛,晦暗的灯光。马布里的理智就像被风吹动的蜡烛一样即将熄灭。

“来吧,被时光之神偏爱的少年,和我一起饮下这美酒,忘记世人的薄情。将世界繁碎的规律和身份的差异抛在脑后,这一刻只有你和我。”那悲痛欲绝的美妇人将白色的粉末撒入猩红的酒杯中,娇艳欲滴的嘴唇轻呷一口。

马布里望着酒杯迟疑,他还不确定要不要和她一起沉沦在这猩红的梦境之中:“你也失去了你的爱人吗?”

雷声隆隆,闪电如剑,怒涛滚滚。

“用你的身体,温暖我被湿透的心灵吧。”见他踌躇不饮,海妖一样的女人以唇相喂。

同是被神所创造,我也该享受被恩遇,我也该享受被偏爱。马布里想,放弃了抵抗。

******

第六叶复活节奉献;密谋

雷蒙德和威廉两人被拦了下来。

三一学院的年轻助教Simon-霍普拦下了Ray,并递给他一张用奇怪的徽章火漆封好的请柬:“新世界秘密教宗的聚会,别让她走了。”

“新世界秘密教宗,你还信这个?”威廉-赫克托尔吃了一惊,他在家乡时听说过,这是流行在奥丁大陆西岸,纯血贵族中的一个秘密教派,其行踪很诡异,有很多秘密的黑魔法仪式,其中包括血亲献祭——他小时候听父亲讲起过,担任当地行政官员时,一个恐怖的小镇碎尸案。一个小镇上发生了很多凶案,很多人接连以很难以让人相信是意外的方式死去:有15岁男孩在和家人一起钓鱼时,被收网的机械绞盘割断双腿而死,整个人血肉模糊;有风车磨坊主的儿子在磨面粉时,被面粉搅拌机卷入的绳索绑住双手,动弹不得,最后被挂在房屋顶上年久失修的秤砣砸碎头颅而死;有几岁的小女孩跌入地下室的面粉袋里被闷死,双手被老鼠啃光了;有妇女在小镇医院生孩子的时候,莫名子痫突然人死了,子宫和孩子都消失了;还有一个家里烤面包房的老头,以为是自然死亡的人,在放入棺材之后,心脏失踪了……

当地的警官还一直为他们遮遮掩掩,经过他父亲这个外地执政官坚持不懈的调查,才发现——原来这整个小镇都是新世界秘密教宗一个邪教支派的成员,他们为了追求“神赐的永生”,每隔24年就要从五个家族中选出五个祭品(大部分是年轻孩子,他们想要追求青春之力)——是他们的亲人亲手把他们杀死的。只有烤面包房家的老头,不想孩子遭难,自己喝毒药自杀了。五个祭品分别对应了“水火风土”古典四元素(钓鱼,烤面包房,风车磨坊和地下室),和“新生”(怀孕妇女的子宫和胎儿)。

起获现场时惨不忍睹——他们把用石灰粉腌制好的各种人体残片拼在一起,水对应腿,火对应心脏,风对应头,土对应手——他们居然期待完成了仪式之后,那个被偷来的子宫能产下永生的圣子,然后带领他们重获青春,也得到永生!

威廉的父亲看着那群衰老、麻木的面孔,涌上一阵恶心:“如果你们所相信的是灵验的,你们杀害了这么多亲人,得到你们想要的永生,得到你们的青春了吗?”

那群人被捕获的凶手低头喃喃:“还不是因为那个面包房的老头是自杀的——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都怪他爱护子女的私欲,才害的我们没有成功……”

还有人说:“童贞是给神最纯洁的,一定是我们搞错了,需要童贞女献祭,不应该搞个大肚子的……”

“预言是不会错的……”

威廉的父亲被他们的执迷不悟惊呆了,全数抓住判了刑,主要的几个犯人还在广场上实行了绞刑。但半夜他们的尸体还是被偷了。

他也从此离开那个血腥小镇,再也没有去过。

但这个故事给幼小的威廉心中留下了巨大阴影(求阴影面积),他才知道原来人类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对自己的亲人也下次杀手。

这时他的父亲把他抱在膝盖上,对他说:“当个体处在一个封闭的社会结构中时,人的行为就很难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进了。在审问过程中,有家庭成员因为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的愧疚疯了,就比如那个自杀的老面包师,也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但在那种情况下,你不做,别人也会做;你不杀儿子,被杀的可能就是你。就连当地警察都不觉得他们做的不对,而是认为他们的做法是‘减少子女的痛苦’,是‘不得已而仁慈’的,‘会在永生中得到幸福和谅解’,‘孩子死了就幸福了’。而这一切都像被封装在整个小镇的黑暗混沌的集体意识中,整个小镇都疯了——我觉得,如果我继续在那里待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疯的。

这也是为什么给你起名字叫做will,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意志作出判断。”

正是回想起了父亲的话,威廉决定自己不能对此坐视不理。“友谊”对他来说是个很重的词,如果眼睁睁地看着朋友犯下错误而不指出,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和虚伪。

“Ray,到底是什么事情?!告诉我。”威廉说。

雷蒙德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撕开了火漆,里面是一张黑色的纸牌:圣女。反过来,用金色的花体字写着:“复活节奉献,圣处女:克莱尔-哈莉耶特-罗丝玛丽-斯图亚特。”

雷蒙德感到一阵眩晕,往后踉跄了两步。

“你不帮她吗?”

“赫克托尔,也有你的信!加急!”邮差将两封信扔到威廉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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