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公开的窝藏61(2 / 2)

镇民们默契地看向被死鱼眼少年废掉双掌的张润宝。

这家伙痴迷养狗。

在海家那条大黄狗出现以前,他家那条白毛大狗是欢糖镇最大的一条狗。

他把白狗当成炫耀的玩物,常常满脸神气地带着自家的大狗逛来逛去,尽情地享受人们夸赞他家有一条好狗。

可是,海家那条狗出世,抢走了白毛狗“欢糖第一猛犬”的称谓。

张润宝心生不爽!

他一再蛊惑镇民们设法囚住那条狗,想让它在铁链的束缚之下日渐消瘦,归还本该属于白毛大狗的荣誉。

之所以不弄死大黄狗,只是为了避免人们在大黄狗死后,称赞白毛大狗的时候,忍不住说出一句:“如果海家那条大黄狗没死,它就是欢糖最大最凶猛的狗子啦。”

为了巴结张润宝,有很多人经常踏入海家,劝海大娘拴住那条大黄狗。

瞧见众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张润宝大怒,“你们疯了,都盯着我干嘛?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错?你们也是害死那条狗的凶手,甚至比我更恶劣。”

有个年轻的镇民忍不住大喊:“姓张的,明明是你利用权势半威胁半诱惑地利用我们害死了海家的大黄狗,现在还想把罪责推在我们身上,你也太过分了!”

“笑死人了,你们是什么好人吗?要不是贪图利益,又怎么会愿意听我的话?”

“姓张的,你这话就过分了……”

镇民们个个暴怒不已,在这即将举行烹偶之宴的关头,张润宝居然当众揭开他们丑陋自私的一面。

这是对烹偶之宴的不敬,是对欢糖镇先贤的大不敬啊。

当年正是懈怠了烹偶之宴,欢糖镇镇民才会遭受怪病的侵袭。

那时候的阴影,至今笼罩在众人心头,没人敢对烹偶之宴不敬。

这场宴飨先贤的仪式他们看得很重,要是因为张润宝的话,让享受这场宴会的先贤感觉到冒犯,那可怎么办?

没有参与这场骂战的镇民们呆立在原地,他们不曾放任自己的孩子欺负海聆帆,也没有参与他家那条大黄狗的事情。

他们读出了那些愤怒的镇民眼里的愧疚,却没有选择揭穿。

此时此刻,闭口不言就是一种懦夫的行径。可他们更害怕开了口以后,就得罪了以张润宝为首的“心怀愧疚者”。

就这样,在血一样鲜红的夕阳底下,犯了错的人们被公开的窝藏。

海聆帆也读出了心怀愧疚者们眼里的愧意,扭头看向旁边的死鱼眼少年,想起他抬起手中的黑色大钝剑,认真地说,要用手中的剑,写一首名为抗争的诗。

“是啊,遭到不公的待遇,就应该选择抗争,而不是默默忍受,甚至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不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奋起反抗,在一重一重的目光下,吐露出堆积在心中的事情,眼前这群神色复杂的人们眼中,根本不会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男孩抬起头。

深深,深深呼了一口气。

心中那道遭受欺凌而不敢反抗的怯懦与痛苦化成的心茧彻底开裂。

完成破茧的胖男孩从没有如此轻松过,嘴角的笑容绚烂,笑声清脆。

与众人骂得正酣的张润宝听见海家娃儿的笑声,愤怒地驰到他身前。

“小屁娃,你笑个球啊!”

姓张的魁梧大汉子贴近海聆帆,用膝盖疯狂地顶着他的肚子。

海聆帆闭上嘴巴,停止笑声,随即传来了张润宝凄厉的惨叫。

他的脖颈被海家娃儿死死咬住,拼命挣脱开来,脖子上却是血流如注!

众人瞧见这恐怖的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地往后退去。

犹豫片刻,他们决定先完成烹偶之宴,再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吓人的小屁娃。

人们各回各家,准备举办烹偶之宴的工具,然后来到漠诞广场,边做着手头上的事情,边等着贺尔零熬好飨祭之汤。

见他熬好了汤,众人就牵起手来,围着巨大的油锅跳起飨祭之舞,唱起宴飨之歌。

数十人一组围成一个圈,里头的人围着油锅,外头的人围着里头的人。

广场上站满了人,近千民众跳舞唱歌的声音响彻八方,震动云霄。

心中有愧的人,边跳边在心里坦诚自己的过错,祈求在天的先贤原谅自己。

越是心知这样的行为只是一种卑劣的逃避,就越是卖力地手舞足蹈。

被捆在荆棘木上的胖男孩奋力挣扎,捆住他的荆棘一经挣扎,就会长出尖刺,扎进他的身躯,可他始终没有停止挣扎。

应该收到惩罚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凭什么自己就得被死死地捆着?

这不公平。

所以他要反抗、反抗!

这个丢失了勇气,不敢面对人们的口水与目光的胆小鬼;这个习惯逆来顺受的傻瓜拼尽力气挣扎,鲜血四溅。

明明身受束缚,每动一分,就多一份痛楚,却仍在跳着桀骜至极的舞蹈。

而在巨大的油锅旁,那些心怀愧疚的人,疯狂扭动着不负枷锁的身躯,为不愿意公开的罪孽祈求宽恕。

舞步拘束,像是囚徒带着镣铐跳起的舞蹈,脸上的虔诚越多,越显得丑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