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侧耳、囚牛36（1 / 2）
祝家那小子从小到大，都像一根尖刺一样，扎在瘸老头心头。
那个小王八蛋特别喜欢多管闲事，有一年，他看到一群年纪远比他大的臭瘪三欺负人，就冲到那群人面前和人家干了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他根本干不赢。
明明只要弯腰讨饶，就可以避免继续挨揍，可祝家那个臭死鱼眼偏不弯腰，反而挺起胸膛，进行以一敌众的愚蠢抵抗。
最终被揍得半死……
可直到最后，他那对不惹人喜欢的死鱼眼里，依旧燃烧着绝不屈服的桀骜光芒。
瘸老头夕拾袖手旁观。
随后，这个年迈的胆小鬼问勇于反抗的死鱼眼小子：“明明只要服软就不会继续受伤了，为什么偏要硬碰硬，你不怕死？”
“当然怕啦。”
臭死鱼眼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被他当成剑挥舞的木棍，曲起指头弹了几下木棍，侧耳聆听敲击木棍发出来的声音。
“可是，我不想对那些欺负人的家伙低头，打死我也不要。”
阳光之下，夕拾好像看到臭死鱼眼的眼睛在发光，与炽热的阳光一般耀眼。
两鬓斑白的瘸老头摇摇头。
他早就晓得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傻小子始终是傻小子，等他长大了，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残酷。
“小子，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不服输的人，会输得有多惨。”
祝无哀却不以为意。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出现一些不守常理，爱以霸凌为乐的人。
欢糖镇也不例外。
祝无哀依旧坚守着好打不平，且绝不低头作死准则，经常与人结怨进医院。
有次，夕拾忍不住对他说：“我曾像你一样，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锄强扶弱，对抗这世上的不公。可我后来才明白，身为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情，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夕拾满目悲哀，沉声道：“或许，从一开始，有些人就注定成为地上的小蚂蚁匍匐于地，苟延残喘，想要对抗高高在上的大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彼时，死鱼眼少年躺在地上，艰难地握起拳头，眼里满是执拗与桀骜。
“我不明白，生而为人，为什么只能匍匐于地，形如蝼蚁？”
说完，就晕死过去了。
夕拾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学乖，没想到这个碍眼的小子遇见不公的事情，依旧选择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他不可驯服的勇气和坚毅不屈的姿态，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刺入向凛冽的现实屈服的胆小鬼夕拾的心脏。
只要一想起死鱼眼小子，夕拾心底就会响起一道老牛的哭声，然后陷入自我鄙视的痛苦之中，难受极了。
长此以往，夕拾早就不堪忍受了，当在得知故乡遭难之时，便决定放弃安逸的生活，设法离开欢糖镇。
试图摆脱胆小鬼的角色，想办法拯救自己的故乡，换取内心的欢愉。
可最终换来的结果，是弄断手掌，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等着流血而亡。
瘸了一条腿的胆小鬼老头抬起头，悲怆大笑，声嘶力竭地喊道：“都怪你，都怪你，讨厌的死鱼眼！”
心里传来讥讽的笑声，伴着心脏“砰砰砰”的心跳声问道：“真的怪他吗？”
“没错，就怪他！”
瘸老头疯狂点头，用他的脑袋，疯狂地敲击着看不见的“懦弱之鼓”。
……
“十颜，你醒醒……”
小女孩脸上满是擦伤，失去了意识，辉煌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见到辉煌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伸出小手，抚平辉煌皱起的眉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辉煌哥哥，十颜没事的。”
祝无哀借着后背生出的乌金巨翅，让三人脱离了坠崖身亡的危机，但那对巨翅好像支撑不起三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撞上一块山石了，祝无哀只好放下辉煌。
虽然离地不高，但辉煌还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致使他和十颜都被了坑洼不平的坚硬的大地擦伤。
十颜身体孱弱，染上严重的风寒，又受了伤，身体极度虚弱，濒临崩溃。
辉煌仗剑跋涉八方以前，生活在一个叫做“贼窝”的地方，他的贼伙伴们在不良富贵者窃来一件灵物，后来被他要去了。
那件灵物叫做“吮命赤练”，可以予人生命力，是一种两端皆有蛇头的异兽。
辉煌从腰上的竹筒里放出吮命赤练，“呲呲”两声，吮命赤练一端的蛇头咬住了辉煌的脖子，另外一端咬住十颜的手臂。
如此，就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力里匀一些给十颜了，但是，一个小时内，绝对不能让吮命赤练松开嘴巴，否则，十颜的生命力不仅不会增多，还会加倍流逝。
辉煌背起十颜，小女孩好奇地盯着吮命赤练，“辉煌哥哥，这是啥？”
“十颜，不能碰它喔。”
“嗯呐，十颜听话。”
小女孩收回目光，乖乖点头，觉得被这条怪蛇咬住的地方暖洋洋的，露出笑容。
辉煌背着小女孩，提着黑色大钝剑，凭着感觉找了一个方向，迈步向前。
十颜这状况，得赶紧找个有人家户的地方，让她吃点东西，卧床休息。
想到这儿，辉煌布满阴霾的脸庞稍稍明媚起来，加快了脚步，朝东走去。
……
“哟，你怎么在这？”
瘸老头夕拾思绪飘忽，一个鼻子扁扁的男人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回现实。
男人握着一条长长的铁鞭，身后跟着一棵怪异的树，以树根为足，像人一样在地上行走，散发着颇具威压的灵力。
夕拾认得这男的。
在他年轻的时候，这个叫做封辞的讨厌鬼跟着他学过一些格斗技。
后来，封辞居然偷走他好不容易攒起娶媳妇的钱，两人就此决裂。
“封辞，好久不见。”
夕拾冷冷地看着封辞。
封辞捏紧铁鞭。
上下打量着夕拾……
在内心深处，封辞还是忌惮夕拾的，毕竟夕拾身怀强大的格斗技。
但发现夕拾断了一只手掌，一脸虚弱，封辞堆满肥肉的脸庞绽开阴森的笑容。
“是啊，好久不见，老怂包……这座破庙怎么倒了？天上出现的狗头怪物和悬空嬉戏的大猫咪跟你有关系吗？”
封辞曾和螳臂村的村长一起担任护村之职，平日里备受村民敬重。
不久前，一群不良灵武者闯入螳臂村，村长宁死不屈，血战而亡。
封辞却跪下身来，像狗一样舔舐着不良灵武者的兵刃，成为他们的狗腿子，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欺压可怜的村民们。
大概二十分钟前，天上突然出现一头狗头怪物，接着又出现一群巨大的猫咪，那群不良灵武者的老大这才派他出来看看。
跟着封辞一起来的，是不良灵武者喂养的灵物：“撩命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