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还33(2 / 2)

  现在想想,安吾前辈到底是正经考进异能特务科的公务员,在一些地方有着莫名其妙的坚持也不奇怪——

  他想统计死者的生平、收集死者的遗物。然后把这些零碎的、可能并不美好的记忆,和抚慰金一起交到死者亲人手中。

  ……然而,目标很是美好,行动很是痛苦。

  在混战中死亡的不仅有名姓清晰的小头领,更多的是底层人员。他们可能来自贫民窟,可能从他乡游荡至横滨,可能因种种原因和过去断绝关系。

  那段时间,我被迫和Port Mafia上下八成的陌生社员发生对话,只为从他们只言片语的回忆中提取关于某个亡者的信息,连分.身乏术的森先生都没逃过我的谈话。

  吉光片羽般的记忆汇集在一起,勾描出一个个黑手党人的形象。

  有的人生前十年如一日地光临一家夜总会,不是因为里面有喜欢的女人,而是因为店里调酒师技术高超,酒的种类格外丰富;

  有的人非常努力地想要成为小头领,却碍于晕血症只能干些打探消息的杂活,一直被兄弟们嘲笑,因此恼羞成怒打了不少架;

  有的人成为黑手党后被老婆赶出家门,小学生儿子却以此为傲,经常在学校放话‘我老爸可是黑手党哦!’,气得老婆拿着扫把上门打他。

  ……

  资料收集的过程尚且如此坎坷,发放抚慰金和交还遗物的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被老人家认为是诈骗团伙追着打,被逝者的情妇误认为是分手欺诈,被逝者断绝关系的律师兄长拒之门外,被JK女儿误以为是父亲的债主找上门、掉头就跑等。

  “……我们灰头土脸地持续了三个月。”我握了握白虎的耳朵,“还有些唯一的亲友生活在海外的,只能通过快递尽量送达。”

  另一方面,除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混乱——更多的「交还」,是以悲伤结尾的。

  结实健壮的亲属追着我们跑了两条街,最后在路口蹲下,像个真正的迟暮老人般捂着脸嚎啕大哭,用方言咒骂早就被逐出家门的小儿子。

  好容易向情妇小姐解释清除我们不是骗子,在歌舞伎町长大的年轻女性叼起没点燃的女士烟,沉默片刻,平静地告诉我们:她怀孕三个月了。

  把我们拒之门外的冷脸律师,后来想尽办法、几经辗转,才在总部门口蹲到了出差归来的安吾前辈,低声下气地求他把弟弟的骨灰交给自己。

  掉头就跑的JK女儿……这个有意思,听说那孩子去年在东京正式就任、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巡警,八成要把扫.黑.除.恶当终身事业了。

  “我并非想为他们博取同情,”我抚摸白虎君脑门上的深色条纹,“他们生前也做过许多错事,也有些人称得上是作恶多端、罪大恶极——

  “可若是蝇营狗苟,黑手党固然会被敌人砍死,普通人也可能因为喝水噎死。

  “但只要你愿意认真地对待生活,珍惜重视的人们,哪怕有一天真的死去,在天上看着所爱之人为你哭泣,也能笑着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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