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蝶恋花.春暮18（2 / 2）
“抱歉，刚刚下楼前忘记叫你拿伞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说话时，川木已经冲进了淅淅沥沥的细雨中。他跑远的身影，在春天下雨的早晨，年轻而富有活力。
瑾知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在未接电话和信息栏里寻找着时歌的痕迹，可是，却丝毫没有他的消息。“叶瑾知，这样不是更好吗？一个费尽心思欺骗你的人，为什么你还要想他？你是天底下最愚昧的白痴吗！”在心里痛恨自己。
川木把车开到了公寓门口，撑着伞朝她走来，直到把她送上副驾驶座。
“谢谢你，川木。”
“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谢过我好几次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川木边开车，边侧眼看了看她，眼神里都是柔情。
“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可真好，我真幸运。”她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柔情，只能装作开朗的样子。
“嗯，我也这么觉得！”他开心地说。
当雨越下越大的时候，雨水猛烈地袭击着车窗，它们和雨刷强烈地纠缠在一起，折断，复又扭曲成团。路上的车越开越慢，开始形成长长的车队缓慢地向前爬行。
“情况好像不太妙，堵车了…看样子是要迟到一会儿了。”川木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这种暴雨天，开车要格外小心。
瑾知焦急地看了时间，又看了看川木，说：“我知道从旁边的商场里面穿过去就是培训中心了，我现在从这里下车，撑伞走过去。”
“不行，雨太大了，你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相信我，川木，没有什么比对孩子们守时更重要，这是为人师表最基础的表率。”
川木看着前面堵得死死的长龙，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动弹了。默认地点了点头，嘱咐她要小心一点。
“我的美术工具先放你车上，开车小心哦。”
瑾知撑着雨伞轻巧地融入了雨池里。天上狂奔而来的雨军，地上肆意流淌的水沟，每一步都艰难的样子，她却用芭蕾舞般优美的身姿一一趟过。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背，淋湿了她的头发，脚上的鞋子也几乎全湿了。天空中还不时地电闪雷鸣，小时候，她曾被这种天气吓哭过。可是此刻，她像一个勇敢的将军，唯有奋力前进才能到达终点。当她如川木口中的落汤鸡一般出现在培训中心的时候，云乐心疼地骂她是大笨蛋，这么大风大雨的赶来干嘛，万一滑摔受伤了怎么办。她撒娇地道歉，让云乐赶紧拿条干毛巾给她擦擦头发，要是能有一套干净衣服换就更好了。
“我哥送了我一套衣服，刚好我放在办公室，你拿去换上，还有，顺便换双拖鞋，你的鞋子都可以划船了！”
“方云乐，我真的太爱你了！”瑾知说着感谢的话，有点肉麻。换上云乐的新衣服，莫名的合身，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想要问些什么，只是时间太紧，来不及了。“好漂亮，借我先穿穿，待会儿还你，我去上课咯！”
云乐看着瑾知欢快的背影，笑着喃语道：“傻瓜，这本来就是你的，穿多久都没关系！”
这节美术课，瑾知教孩子们画雨中撑伞的女孩，刚好符合天气的主题。孩子们越发的喜欢这个漂亮又可爱的美术老师了，除了课堂上绘画的知识和技巧，她们总是围着她问长问短“老师你为什么长得那么漂亮？”“老师，听说你是学芭蕾舞的，你可以给我们跳一段吗？”“老师，你有妹妹吗？有没有像你一样漂亮？我想和她做朋友！”“老师，等我长大了，我要保护你！”…
美术课结束，雨也停了。孩子们都开心地捧着自己的作品，一个聪明机灵的高个子男孩说道：“这个雨中撑伞的女孩就是叶老师，我看到她来培训中心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可是，我觉得今天的老师比平常更美丽！”
“我也觉得…”
“我也觉得，老师今天最美了…”
雨停了，教室里的欢笑和喜悦才能透过敞开的玻璃窗，传播到更深更远处。
瑾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川木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正准备美术工具去给另一个班的孩子上素描课。
“还好有干净衣服换上，衣服很漂亮哦！”川木夸赞道，然后去了素描课教室。
云乐也正上完书法课回来。这个时候，她们才能有时间坐下来聊一聊。云乐冲了两杯咖啡，她们坐在大办公室休息区的弧形沙发上。咖啡的香味沁人心脾，瞬间带走你心底所有的疲乏和忧虑。
“嗯，好香，说不定我还想再来一杯！”瑾知深深的嗅了一口咖啡的香醇，一脸的满足和幸福感。
“只要你同意，一直在这和我一起创业，续多少杯都可以，无限量供应。”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些孩子们了！”
“那你是要跟我签长期合约咯！”云乐高兴的像个孩子，为自己团队里有这么优秀的老师而手舞足蹈。
“嗯…”瑾知故作思考状，说：“看在你关键时刻借我这身漂亮衣服的份上…我留下来！”
“不过…其实…”
“乐乐，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呀？”瑾知调皮地用手掐着云乐的小脸蛋，“小妮子，快说，不然我用上武力可就没有这么温柔了！”
“让我说可以，但是，你要先答应我，绝对不能生气！”云乐咬着嘴唇，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啊，我柔软的小心脏啊…这可爱又可怜的小眼神，叫我怎么忍心…”瑾知也是戏精上身，双手捧着咖啡杯放在心口，眼神迷离而柔软，空蒙又飘忽，下一秒却又严肃正经：“说吧，到底瞒我什么了？”像极了严肃的家长正在审问犯了错的孩子。
“哈哈…叶瑾知，我觉得你都可以去演戏了…”
“其实…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有这个天赋，呵呵…”
一阵笑语过后，杯中咖啡的香淳也因为空气的窥吸而渐渐淡了、散了。
云乐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还沉浸在欢愉里的瑾知，说道：“这套衣服其实是修远哥送给你的！”
瑾知的脸色沉下来，手中的咖啡杯握得紧紧的，嘴角蠕动着，却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问：“那你有替我谢谢我哥了吗？”有一些模糊的泪水在眼里打转，用力吸了吸鼻子，长长地舒了口气，说：“他也是个好哥哥。”
“你只把他当成哥哥吗？”
“没错，她只能是哥哥。”
“可我觉得，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知道的，他没把你当妹妹！”
瑾知摇了摇头说：“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而且，我也不能原谅那些他对我撒的谎，我甚至对他…一无所知！”
云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自信的瑾知，也许只有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才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她准备安慰瑾知的时候，瑾知的手机响了。瑾知皱起了眉头，示意云乐不要说话，然后打开了免提。
来电的正是火急火燎找了瑾知几天的崔主编。果然，她在电话里把瑾知狠狠地训了一顿，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了，才开始说明急着找瑾知的原因。瑾知理亏，像犯了纪律的学生，全程一言不发，老实听训。云乐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揪着瑾知的小脸蛋，看她委屈又可爱的模样，偷偷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并且，还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哥哥云凯。
“明天上午你来出版社，见了面详谈！以后手机绝对不准关机，好了，就这样！”
挂断电话，瑾知长长地舒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怕她？你已经不是新人了，不需要他提携，你也能写的很好！”
“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唠叨，从我刚入行写小说到现在，她一直唠叨我三年了，虽然有时候我很嫌弃她，但是，她如果变得不唠叨了，可能我还真不习惯！我能有今天的小小成就，她有很大的功劳，在作为新人的我最迷茫的时候，她帮了我许多！”
“好吧，看来你们这辈子是得心心相惜相爱相杀了！”
“哼，你敢笑话我…下周美术课我请假！”
“不要啊，叶老师，别生气，别生气，我道歉还不行吗？”
“行…那你说说，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瑾知指了指自己身上这件高定款大牌时装。
“其实，我哥和修远哥三天前回伦敦了，出发的前一晚修远哥托我哥把衣服拿给我，让我转交给你。我已经严厉逼供我哥了，但他什么也不肯说，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亲自跟修远哥说声谢谢，然后，跟他把心里的话挑明了！”
“嗯…”瑾知低声答应着，若有所思：这个傲娇又小气的男人，竟然想我主动找他，没门。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
“还有事儿”
云乐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油画班的老师打电话来叫她过去一趟。她神秘地朝瑾知笑了一下，说：“等我回来再说！”
瑾知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春雨，明明才刚停，这会儿又下得正欢，这雨似乎没有想停的意思了。街道上走走停停的人和车，亦或是要去哪？亦或是因雨而留下？这让他想起李煜的《蝶恋花.春暮》，不禁喃喃地吟了几句：“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桃杏依稀香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