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井中有双鲤46(2 / 2)

黑猫将爪子压在山若未的手背上,面带嫌弃地啧了一声,“没大没小!叫叔叔!”

山若未张开嘴,正要说话,突然望向后门,后院里传来一阵戏水的声响。

“信鲤来了吗?”周东弗撑着书桌起身,伸手提起煤油灯,往后门走去。

伴随着开门闩的吧嗒声,周东弗推开木门走进了后院。

扫了一眼后院围墙外的竹林,细雨打在茂密竹林中,不时有阵阵凉意袭来,竹叶却不曾摆动。

后院里有一口水井,井边用石头垒起,上面放着一个系着粗绳的木桶。

周东弗撑着伞,带着山若未快步走到井边。随手将煤油灯放在井口的台沿上,一只手扶着眼镜,另一只手接过山若未手里的手电筒,往井里照去。

暖光照入井中,两条鲤鱼在井水中游着,不时将落在身上的竹叶抖落,荡起的清光照在深井的石壁上。

这两条鲤鱼,一条红白相间,舞着红色花纹的薄纱,在水中跳起舞来;另外一条黑白斑驳,像是穿着一件乌黑的重甲,稳稳地跟在后边。

“悠云的信到了呀。黑追红,两封信吗?“

周东弗将雨伞交给山若未撑着,拾起一旁绑着绳子的木桶,沿着井壁投入井中。

“山仔的信不是早就到了吗,难道咱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再出多个礼客?”周东弗自言自语道。

“怎么可能,要是多一个我会不知道?我跟这些万物灵可太熟了。”玄虞的声音传来,煤油灯里的火焰摇晃了一下。

周东弗看向蹲坐在井沿的黑猫,笑了笑说道:“你也好意思说,来这快三十年了。出门的次数,比我离开这条村的次数都少。“

“这不是怪你?要不是当年你不够厉害,我现在都不至于需要依靠睡觉来维系灵体。”黑猫舔了舔爪背,拍掉了山若未试图摸自己脑袋的手,“菜鸟!”

周东弗吹鼻子瞪眼,笑骂道:“死宅猫!”

“呵呵,快捞鱼吧,再晚点我就困了。”黑猫打了哈欠,睡眼惺忪。

山若未趴在井口,凝视着井里的两条鲤鱼,催促道:“师父,快捞鱼吧。明天,哦不,今天黄悠云过生日,赶紧去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好。”周东弗探下身子去,抓起绳子,往上一拉,咔哒一声脆响。

“哎哟,我这老腰。玄虞啊,咱就应该早两年申请退休,这么一把老骨头还坚持在一线,怎么也得拿个最高退休金吧。”

周东弗按了按自己后腰,摇头晃脑地说道:“到时候留两成给山仔娶媳妇,剩下的回城里天天约几个老太婆蹦迪去。你还年轻,随便找只猫凑合过吧,嘿嘿嘿。”

黑猫十分通人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似乎有点无奈,“都什么时候了,就别耍嘴皮了。”

周东弗磨磨蹭蹭地,终于将两条鲤鱼捞了起来,一把捽起了在木桶里的两条鲤鱼。

鲤鱼在手上蹦跶着,周东弗闭眼默念道:

“呼儿烹鲤鱼!”

随着话音刚落,一抹幽绿在鲤鱼身上荡漾开来,化作两只鲤鱼形状的木盒,被他捧在手上。

山若未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师父,这是什么咒语?教教我呗!”

周东弗犹豫了一下,认真说道:“咒语可重要了,没有咒语,就跟吃面不放醋一样,无滋无味。教你呢是会教你的,不是为师不想教你,实在是比较深奥,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啊。”

山若未感觉学到了什么,但又好像迷迷糊糊,什么也没记着。

黑猫听到周东弗的话语,摇了摇头,忍不住提醒道:“别听他的,这老家伙就光坑自己人。这鲤鱼离了水就会自然化形,哪里需要念什么咒语。老周,你就作吧,反正是你的徒弟,出去丢得是你的人,呵呵。”

周东弗装作听不见,将附着在木盒上面的水渍甩干,接着迫不及待地将两个木盒分别打了开来。

红鲤鱼样式的木盒里有一封信和一个腕表。黑鲤鱼样式的木盒里,也有一封信,只不过信封有些偏暗。

“果然是。啧啧,咱这组织可真落后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他眯起眼,将信封靠近煤油灯,头往后越仰越远。

煤油灯柔和的光照在信封上,其中一封信上贴着纸条:

鄰里舍招生办寄;

三塘村七号,预备使:黄悠云收。

另一封信逐渐浮起两行大字:

鄰里舍教职工委员会寄;

介子尉驻外礼客,游士:周东弗亲启。

“介子尉怎么来信了,山仔、玄虞,回屋!”

话音刚落,哧地一声,煤油灯的灯火绽放,炽热的橘黄焰光驱赶开四周的清冷。

周东弗眉头微皱,连忙将信和木鲤鱼纳入怀里,提起煤油灯便往屋里走去。

门闩吧嗒两声,又回到入夜前的位置,再次将细雨隔绝在外。

周东弗将信铺开在桌面,眼神逐渐凝聚在信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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