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碰面42（1 / 2）

村子不大，围绕着一个三角形的池塘，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排房屋。其中一边靠着国道，村委会和一些小店铺沿路建在两侧。

从村口里进，大概第七户人家就是黄悠云住的地方，三塘村七号。

黄、李、吴三个姓氏占村子里的大多数，其中黄、李两家都是古时候外迁进来。只有吴家才是本地人，也是村子里占最多数的大姓。

一些祖辈的恩恩怨怨，一起经过一些大灾大难之后，也没什么人再提起。可吴家这两年发迹，多少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了，大有看不起穷亲戚的意思。所以，平时另外两家人宁愿绕远路，也不太愿意从吴家人的门口经过。

特别是猪肉吴一家，路过的一只狗，也得受两声讥讽。

因为奶奶多次提醒不要去菜地的缘故，黄悠云只好硬着头皮，沿着国道那侧，绕路去往李老七家。

正好也路过一下村口的山神庙，师父上个星期说要到县城里出差，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黄悠云路过猪肉吴家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走快了两步，目不斜视。

就在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胖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拎着一大一小两把屠刀和一个磨刀石，看见黄悠云就张口讥诮道：“孤儿云，又跑去找小女朋友？！”

黄悠云懒得搭理他，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会生气，长大后就觉得真的没什么所谓了。自己对这些刻薄言语的“防御力”，估计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猪肉吴是村子里出名的猪嘴子，不哼唧两声浑身不得劲。平时他骑着摩托走街串巷卖猪肉的时候，没少因为碎嘴跟街坊邻居骂起来，一边打嘴仗一边分猪肉，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见黄悠云没搭理他，猪肉吴也不恼火，只是嘴里不留情：“原来是个哑巴种。”

黄悠云只当听不见，还在思考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心里略有些不安。

回想起那个真实得就像是现实一般的梦境，心里的那股期待的劲早就消失不见了，有种叶公好龙的感觉。

他努力回想着进去那个世界的一些前兆和条件。或许可以找到某些规律。

这时，一辆公交车从身后往前驶去，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看着公交车的尾气，黄悠云心里一震。

黑烟？是因为黎志华嘴里吐出的黑烟......

正在他思考着的时候，公交车上走下来一个用红绳扎起头发的黑衣少年。看到黄悠云之后，立马冲了过来，精壮的手臂一把揽过黄悠云的脖子。

“哟吼，云云仔，在这等着你师兄啊？”

黄悠云正出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勒得身体往前栽去，被他夹到腋下。

“别闹了，山若未！一身臭汗！”

黄悠云好不容易挣开了他的手臂，结果手里提着的红塑料袋，被黑衣少年抢了过去。

“山若未！这是拿去李牧青家的荔枝，你可别乱动啊！”

山若未瞥了他一眼，站到了黄悠云身前，一只手掌放在自己头上，然后缓缓移了过去。

黄悠云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脑袋碰到了山若未的手掌。

少年的两只手掌上有一层薄薄的茧，与他清秀的气质相差极远。

“黄悠云啊，你这......唉。”山若未摇了摇头，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

黄悠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从小就喜欢挤兑自己，还总能给他找到角度。

山若未，是黄悠云记事开始就一起玩的玩伴，是村里最有学识的周东弗，周先生从村子外头带回来的。

周先生今年好像五十岁，听爷爷奶奶说，周先生二十岁出头，就提着个红白蓝的塑料包下乡来村。刚来的时候啥也不懂，吃的是大锅饭，住的是百家房，还在黄悠云爷爷家暂住过一段时间。

一些跟着来的知青，恢复高考陆陆续续又回去了，只有他还留在这。

后来自己在村口马路边，挨着山神庙建了一座小平房，就搬出去住了。

因为他写的一手好字，说话也文绉绉的，平日里帮村里人写写信。一些小孩、大人想学写字，他也耐心的教。甚至黑白喜丧，也常拜托他题字。

慢慢地，大家都叫他作周先生，遇到红白事也多让他帮忙主持。

周先生一直未婚，也没子孙。直到十五年前，出去了一趟。一个月后，就抱着个娃娃回来，说是某个战友的儿子。

黄悠云的爸妈让自己拜周先生为师，后面就跟着山若未一起喊师父了。

小时候师父带着他们俩在后院锻炼，但黄悠云不喜欢动来动去。他就喜欢师父屋子里的各种书，拉着师父，让他给自己读。

两个人抢着师父陪自己，差点没打了起来。

虽说经常互相斗嘴，但山若未和黄悠云他俩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和奇形怪状的异兽，特别是《山海经》和《山海经全画集》。

周先生就在书架专门给他俩空出一片专门放这些书、画的区域，给他俩置办了两张椅子，缝了两个坐垫。还置上了电视，给他们看超人打怪兽。

有一次，一个叫红船班的戏班在村里唱戏，唱的是大闹天宫。

周先生就带着他俩去看，一看不要紧，山若未看到猴子被碰了一下，怒气冲冲就要上去帮忙，差点没拉住。

周先生看他喜欢，也不迂腐说戏子是三教九流什么的，逢周末、假期就送他去戏班学习。

山若未耍得一手好棍，也舞得起一手好枪。加上少年清秀的外表，慢慢地也成了这十里八乡都知名的小武生。

周先生作为师父，教导两个人的方式截然不同。师父从来不管山若未的学业，有时成绩落下了，就让黄悠云帮着补补习。但师父从未放松过对黄悠云学业的监督，学校的书要读，家里的书也要读。家里的书读完了，师父就到县城去借，每个月读两本书，从来没有中断过。

但有一样，师父对两人都是同样的严苛。就是雷打不动的体能训练，天气好就出去多跑两圈，天气不好就在家里练扎马步。

与黄悠云喜欢忍让，考虑事情比较多的性格不一样。山若未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有事先上了再说。

山若未转身盯着正在往他们走过来的猪肉吴，沉声问道：“黄悠云，猪肉吴又骂你了？”

“喂，”猪肉吴将他那张满脸横肉的大脸凑到两人跟前说，“去李老七他家吗？帮我把这扇排骨带过去。”

“你肯定没安好心。”黄悠云站在山若未身后，一脸怀疑地看着猪肉吴。

“呵呵，家里来了大老板。在菜地拿了他们家一些胡萝卜、玉米煲汤，算是平账了。”猪肉吴一脸讥讽的说道，“知道什么是大老板吗？就是很有钱很有钱的家伙，算了，两个乡巴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猪肉吴瞪着两双小眼睛，口水纷飞，“别废话，不拿就算了，到时候问起来我就说你私吞了。”

黄悠云连忙跑了过去，从他手上‘抢’过来。不能跟这种人客气，他是真的能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