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唇枪舌剑27（1 / 1）

处月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路信马由缰，随着大队往前疾驰。忽然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冯进宝纵马向前去查探情况，不一会儿便回转来，说是前方已经与伏击点的队伍会合，传令休息片刻，稍后合兵一处继续前进。

李承寤回转缰绳，对处月说道：“趁此机会，去会一会你们那位仙童吧，正好大军驻足，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求援。”

处月稍一犹豫，便也下了决心，说道：“也好，总不能防贼千日，不如早些做个了断。不用人多，就我们三个过去便是。”

三人于是策马向谋落仙童奔去。这谋落仙童一直跟随在远处目力可及的地方，远远地保持着距离，并不接近，看来是打算趁夜间宿营的时候有所动作，这一路上似乎并未刻意隐藏行迹，就这么单人独骑，看起来确实很有些没把安西军放在眼里的样子。

此时他显然也发现了处月等人向他奔来，于是也勒住了马，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两边相距十步左右的距离，处月停了下来。李承寤看那谋落仙童，一身黑袍，胯下一匹纯黑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头上倒是裹着汉人常用的幞头，脸上围着阻挡风砂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来回扫视。

第一印象，李承寤倒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邪派高手的风范，倒是颇有几分鬼头鬼脑的样子。

处月摘下头盔，抬手在胸口拍了拍，头微微垂下，算是行了个礼。

对方也轻轻点了点头，解下脸上的面纱，在脸上擦拭了一阵子，说道：“好久没这些辛苦了，这一下子多少还有些不适应，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经不起多少折腾了。”

李承寤看这谋落仙童大约四十来岁年纪，三绺长髯，面色白皙，虽然一身胡服，却又弄了个汉人的头饰，看上去不太像是那种典型的胡人模样，反而是有几分文士气质。结合处月之前对他的介绍，和他此时的谈吐来看，这位应该是葛逻禄人中少有的饱学之士了，应该是有可以沟通的余地。

处月冷笑道：“仙童，以往你在族里所作所为大多是些扶贫济困的事情，我也因此对你尊重有加，你和我师父之间的恩怨，我这个做晚辈的一向也没有参与，怎么这一次，你倒要出头来管我的闲事？”

那谋落仙童眼光扫向李承寤，然后又回到处月身上，语气中似乎颇有些歉意：“你也知道我本来是不管族里那些所谓的大事的，但我毕竟也是葛逻禄人，我毕竟也顶着谋落这个姓氏，很多事情，涉及我族生死存亡，我也没办法置之不理，这次远征，依我的脾气原本肯定是不会同行的，可沓失力落勿几次三番地请我，我也是推脱不过去，也是无奈。”

“没想到你还是沓失力家的忠臣，”处月讥讽道，“可我就不明白了，我炽俟处月怎么就和我族生死存亡捆在一起了？”

谋落仙童又扫了旁边的李承寤一眼，略一踌躇，还是继续说道：“此番我们跟随高仙芝远征，出动精锐数万，本就是存了趁河中大乱，借势而起的心思。我族夹在突厥人吐蕃人和大唐之间唯唯诺诺的日子过得也够久了，此番趁势而来，如果高仙芝大胜，我们当然会收获颇丰，可如果形势对唐人不利，那我们也必定会设法替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本就是来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谋略，无论如何，我们葛逻禄人都会在此间站稳脚跟，这一点上，我虽然不怎么过问族中的政务，但沓失力落勿的判断我还是很认同的，我们如果还是像从前那样逐水草而居，没有自己的城池，那永远也只能做别人的附庸，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借着大食人这次来势汹汹的势头，我们总算是有了替子孙后代打下基业的机会，值此盛衰存亡悠关之机，我们三姓尤其应该齐心协力，不可内讧而坏了大事。”

处月柳眉倒竖，厉声道：“做大食人的狗就一定好过做大唐的鹰犬吗？再说了，你说了这么多，和我炽俟处月有什么相干？你们一定要把我和沓失力契利捆到一张床上才算是齐心协力吗？笑话！再说了，你们想要投靠大食人，有没有问过我祆教的圣堂答应不答应？还是说，你们谋落家和沓失力家，都已经准备好改信大食人的真主了吗？”

谋落仙童闻言也不由得色变，辩解道：“大食人对我们来说和大唐也没什么分别，总之是看依靠哪边对我们更有利而已，沓失力家别的不说，一心为我葛逻禄一族殚心竭虑，尽心谋划，想要给全族人带来一个更好的前程，这份心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处月你身份尊贵，行事却只凭自己好恶，不肯为全族人的前途利害着想，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还是那么几句陈词滥调，我一介弱女子，怎么搞得好像全族人的前途利害都落在我身上了呢？我要是真的这么重要，是不是应该让沓失力家滚回草原上去放羊，让我来当这个叶护？”

谋落仙童摆摆手，定了定神，放低了声音好言相劝：“以你的身份，要是不喜欢契利，自然也没人能强迫你，这个你要是不放心，我谋落仙童说话总还是有些分量的，我可以替你做保，绝不会有胁迫你的事情发生。总之你跟我回去，一切都好说，这时候你要是跑回大唐去，你们炽俟家和圣堂恐怕都不好交代吧？”

“说来说去还是怕我在长安戳穿你们的底细，这你们可真的是多虑了，你们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概也想好了后面会怎么收场吧。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坏了你们的好事，我炽俟家如今在长安也只算是寻常富户而已，朝廷上面我家是说不上话的，我家不被你们牵连就要谢天谢地了。至于交待，哼，我祆教圣堂还不用向你们任何人交代吧，至于我家里那些长辈，我也说过了，他们没人做得了我的主。好了，言尽于此，你谋落仙童一样做不了我的主，想要我跟你回去，那是没有可能的，现在就要看你这第一勇士是不是名副其实了，有本事你动手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