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融合（1 / 2）

此时的李承寤状态非常不稳定，之前处月的药物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尽力地利用这宝贵的一点清醒的窗口，做出了关键的举措，尽其所能试图扭转历史上原本将会出现的危局了。

在与高仙芝一番长谈之后，他本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有种“反正我都已经尽力了”的解脱，但实际恰恰相反，高仙芝疑虑重重地走后，李承寤的担忧却越来越深了。

我到底在担忧什么？李承寤问自己。

此时李承寤的大脑仍然在超负荷运转，穿越的后遗症依然在持续，或许是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自我矛盾在起作用，他开始发烧，然后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开始呓语，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吴医师和炽俟处月依然在看护着李承寤，知道李承寤身份特殊，又被高仙芝特别关照要好生照顾，吴医师也很上心，可原本似乎已经快恢复正常的李承寤忽然又高烧昏厥，这显然出乎了这位医学博士的意料之外，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吴博士还兼修一些针砭之术，情急之下扒开李承寤的衣甲一通操作，这李承寤昏迷之中呕出几口清水，随后汗出如浆，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烧也退了一些。

吴医师忙得也出了一身汗，见他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见他仍在喃喃呓语，听了一阵也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于是对处月说道：“能把汗发出来应该就没事了，这李参军虽然不算特别强健，毕竟年少气盛，再昏睡一阵，等烧退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既然大总管有吩咐，你就守在他身边吧，你有什么安神镇静的手段也可以用，等他痊愈，自然有赏赐给你。老夫也乏了，先回营帐休息，有什么情况你差外面的亲卫来唤我便是。”

炽俟处月答应下来，等吴医师离开之后，才又低头仔细倾听李承寤的呓语，那些吴医师完全听不懂的话，她竟然似乎听懂了一些，在李承寤说出一些奇怪词汇的时候，她似乎僵住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轻咬嘴唇，低头看着李承寤，半晌之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锦囊，锦囊小巧而精美，上面绣着一对张开的羽翼。她从锦囊里掏出一个更小巧的瓷瓶，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双手稍稍有些颤抖。她从瓷瓶里倒出很少一点点粉末和结晶的混和体到掌心里，却不是为了给李承寤服用的，而是抬手凑到鼻子下面，猛地吸了进去。

炽俟处月顿时挺直了腰，身体向后反曲成弓形，头颈也往后昂起，整个身子扭曲紧绷到了极限。她此时的表情也说不清是痛楚还是欢愉，张大了嘴，喉头上下涌动，似乎在无声号叫。

良久，炽俟处月终于放松下来，脸上的汗珠如同刚刚水洗过一般，双眼的重瞳似乎在不受控制地时不时一闪而过。她弯腰扶起昏睡中的李承寤，一手把他揽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从袍子里褪出来，露出嫩藕般的白皙手臂，半边肩膀在帐中昏暗的灯火下显得像是刚冻上的新鲜羊脂。

她手指先是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一点暗淡的荧光像是从她眉心渗出来流到指间上，她随即轻轻地把那带着荧光的手指点向李承寤的两眼之间，那荧光像是在李承寤脸上浸润开来，李承寤脸上先是泛起一层青气，很快青气褪去，一种自然红润的颜色浮现上来，而原本喃喃呓语还有些轻微挣扎的李承寤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平稳，像是个熟睡的婴儿。

处月这才如释重负，她把手伸回了袍子里，轻轻扯下面纱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低头看着怀里那张还略显得有些稚气的面容，随手替他也拭去额上的汗珠。

李承寤的意识其实一直是清醒的，有些混乱，但其实是清醒的。

一些回忆不断涌上来，他记得自己刚开蒙习字没几天父亲就去世了，这位没见过几面的高贵父王的葬礼盛大而繁复，那段日子对年幼的他来说充满了惶恐和煎熬。

他又想起儿时父亲骑自行车带他去一个老师家里学书法，每周两次，风雨无阻，父亲偶尔会在回家的路上带他吃点路边的小吃，父子俩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