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禁咒师（1 / 2）

高仙芝和刘单来到李承寤帐前。

城局参军勉强算是高级幕僚，所以还是有一副单独的营帐的，当然，像李承寤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主管杂务的幕僚，能有这个待遇多少还是沾了点宗室身份的光。

就好像现在，整个大军之中仅有的两名医师之一亲自到了他帐中查看伤情，也算是破格的待遇了。帐内不得轻易举火，此时居然还点了两支蜡烛。

一名眉目清秀的男子仰面卧在帐中，两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帐顶，脸色在烛火之下显得惨白，想来便是李承寤了。

看见高仙芝和刘单进来，这位医师起身行了个礼，说道：“在下已经仔细查看过，脉相平稳，也无明显外伤，想来应无大碍，听说是遭雷击的，这几乎毫发无损的，也算是异数了。只是精神还是恍惚，军中药物主治内外创伤，对他这情形就无能为力了。”

刘单看着卧在帐中，眼神呆滞的李承寤，问医师：“他一直是这样子？还能恢复吗？”

“乍逢大变之人，多有如此，通常并无大碍，大多三五日之内就能恢复神智，但会不会就此为心魔所趁，以至遗患，就看造化了。像他这样为天地之威所憾的，恐怕要更难恢复一些，这大战在即，恐怕也无法妥善照料，由是思忖，这位李参军心智受损恐怕难免了，不过……”

医师说到这里，语气犹豫起来，眼神看向跪在李承寤身边正忙碌着的一个胡服仆从。

本来军中也有不少蕃兵，有从龟兹一同随军过来的，也有少量葛逻禄人和宁远国的拔汗那人在营中差遣，服饰面容各异，刘单也不太分得清楚，所以起初看见有个胡服侍从在帐中也不以为意，现在医师的提醒下多看了几眼，才发觉那人身形苗条颀长，皮肤白皙，身上的胡服虽是男装，却瞒不过刘单这样的眼光老到的人。

高仙芝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脸色阴沉了下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女子？”

“是我们的禁咒师，他们的手段我不懂，但应付此类心智不清，离神谵妄的病例常常有出人意料的效果，姑且一试吧。”

“禁咒师？”高仙芝和刘单对望了一眼，“我营中居然还有禁咒师？我怎么从来没听吴博士你提起过？”

“我在太医署的时候，就已经有医师、针师、按摩师和禁咒师四科了，当时宫中，禁咒博士可比我这个医学博士炙手可热得多了。不过能习得祝由术之人寥寥无几，禁咒师不可能安排在军中的，这一位其实是葛逻禄人营中的祆教巫女，我曾亲眼见她施法颇有成效，于是征她来充做禁咒，已经医治过好几位病患，安神镇静的本事还是有一套的。”

刘单见那巫女似乎正在李承寤头边点燃一些不知是药材还是香料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做法，半信半疑地问那吴博士，“我听闻祝由之法乃是我道家绝学，艰深难懂，很少学有所成的，就算是在长安想找一个禁咒师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到的，你现在弄个葛逻禄人的祆教巫女来充数不太合适吧？”

“不就是去邪除魅嘛，管用就行了。祝由之术我反正是不怎么相信的，我熟悉的医家也大多不信，平日里不便明说而已。京中那些所谓禁咒师的手段我也见过，未必就比这祆教的巫女更高明。左右不过是些治心病的套路，军中多是些粗豪汉子，哪懂这些，只当是胡人的奇术，信则灵，自扎营以来这葛逻禄禁咒师已经屡次出手，倒是颇为灵验，很受军中将士欢迎呢。”

“原来如此，”高仙芝说道，“可听吴医师你的口气，似乎此刻并不太看好她这次出手？”

“拭目以待吧，我只是觉得李参军这次并不像是寻常心病谵妄之症，以我的经验，本应安心静养，旬日之间即可痊愈。目前是无可奈何，只能试试这祆教的巫术了。”

这边几人窃窃私语，那边的巫女置若罔闻，专心地施展着她的巫术。她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些细密的汗珠，知道来了大人物，她也显得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