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边(1 / 2)

陈舜带着璟瑄往外逃去。树林悠悠荡荡,一下子走不到尽头。一路上尽能见到被吃剩的人类残骸,令众人骇怕。

陈舜也不刻意往外走,只是往林子里面走,这样可以躲过俞渊派来的追兵。不一会儿,三人竟来到了一处深渊前面。

此时天已快亮,两人见下面是淙淙的流水,正汹涌的往山谷外倾泄,溪流里面定然有鱼,可以暂时靠着它活下去。

璟瑄见了这个深谷,只觉地势陡峭至极,一失足掉下去定然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他见陈舜看着谷底,想跳下去,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陈将军,我们真的要下去吗?”

“下去我们都安全。”陈舜踌躇许久,缓缓说道,“我助你们下去。”

他说罢一马当先,背着军师纵身往下跳去。璟瑄大惊,但听得他的声音从谷底传来:“陛下等我到地之后再跳下来。”

璟瑄往下望去,只见陈舜的身躯快到底之时,陈舜忽然双掌轰出,往谷底一拍。只听得“轰隆”一声,力的相互作用下,他的身躯又腾空而起,这次的下落速度便小许多了。

陈舜再往下拍出一掌,身体便再不能飞起多少了。于是他双脚轻轻落地,稳稳地站在地上。

“陛下,可以下来,这里有间破木屋!”陈舜冲着上方喊道。

璟瑄听将军如此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便往下跳去。下落速度很是迅速,让他的心酸痛起来。

他紧闭双眼,不去看外头,忽的觉得身体周围有一股气力流动起来,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往上飞去,又跌落下来。

如此持续了两次,璟瑄忙睁开眼,一个利落的转身,让双脚落地,亦是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他抬眼望去,只见陈舜背着瑜策往那间木屋走去,也跟了上去。

陈舜打开房门,里面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冲了出来,很是难闻。但事到如今,几人别无选择,只能走进去。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两张床铺,但上面积满了灰尘。璟瑄见陈舜腾不出手来,于是自己走到角落拿来一把扫帚,拍掉了床上的灰尘。

“陛下,让我来……”陈舜见此,忙想阻止,但璟瑄不去理会他。

处理好床铺后,陈舜让瑜策躺在了床上。璟瑄去搜寻能够打水的木桶。

他走到后院,只见那里有几个破木桶,但这并不算很差。璟瑄是木系神灵,拿起木桶,不一会儿便将它修复了,于是走到河边,用木桶取了点水

走回来时,他在门边发现了一条破布,又拿去河边洗净,方才提着盛满水的桶走了进去。

一进去,只见陈舜正焦急的看着瑜策。他见璟瑄回来了,忙道:“陛下,军师大人他烧的严重。”

璟瑄放下木桶,走过去放手碰了碰瑜策的脑门,果然滚烫无比。原来秋天寒气弥漫,再加上瑜策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便受了寒,高烧不已。

但两人此时在这里,当真没有办法能够获取药物。璟瑄很是着急,也只能把布湿了湿水,往瑜策头上放去。

“军师大人操心太多,从他发现俞渊造反时开始,他一面上奏,一面去搜集更为确凿的证据,不料俞渊今晚就开始作乱。

俞渊除掉了太上皇和国丈,又派兵追杀军师,军师抵挡不过,便逃跑过来救你。

你知俞渊说了什么让他的党羽都如此听信与他吗?”

璟瑄听到这里,双目含泪,摇了摇头。

“俞渊声称自己称王之后,能够把所有支持他的人的死去亲朋好友复活。那群人本就不满于阎王毫无情感的夺走他们亲人的生命,于是就都对俞渊死心塌地。”

璟瑄听到这里,身子支棱起来:“这如何能行?当今人们生活困苦,粮食不足,让更多的人活了,那么大家都会受苦,有什么好处呢?”

陈舜点了点头:“陛下所言不错,但人为了自己私利和一时之乐,又如何会去想这些事?

不过俞渊最不堪的地方在于,他其实想要复活天下无辜之人,只是这无辜是他所认为的。”

“当真无耻!”璟瑄皱眉说道。

“我死死地保住了这张令牌。”陈舜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浮现出兵马的数量,那是三万鬼兵,可以索命夺魂。

璟瑄知道地府的令牌可以存储兵马,需要用之时可以很快的召出来。并且地府一共有两种令牌,陈舜手里的令牌是高级一点的。

“我们已经尽力了。”陈舜低下了头,“太上皇救下我们,如今我们居然没能好好报恩,还让他这样难受的走了……”

陈舜说着,眼里噙满了泪,但没有哭出来。璟瑄此时心已决堤,泪水夺眶而出。但他不愿在臣子面前失态,且瑜策还在昏睡,自己不便打扰他,于是说道:“我出去走走。”

陈舜不说话,璟瑄便出去了。

他一出门,就忍不住抽泣起来,心里酸痛异常。他往东边走了几步路,在悬崖边坐了下来,身体靠着山石,以手掩面,悲洪吞没了他,泪水止不住从他的脸颊落下。

“为什么,阎家世代对世人都是善良的,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越想越痛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难以应对。

昨天下午还在对他微笑的爷爷,只是在几个时辰之间,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家族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但哭泣只能发泄情绪,没有任何作用。他悲泣了一会儿,就极力止住了泪,用衣袖擦了擦眼,往回走去。

他推开半掩着的门,陈舜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在对方的脸上都瞧见了泪痕,都是憔悴异常。

“陛下,节哀。”陈舜低头说道。

璟瑄点了点头,抛开这个话题,问道:“军师如今怎样?”

“我已经用水处理过他的伤口了,他的伤都不是很深,就是太多。”陈舜说道,“陛下也赶紧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

“他还是昏迷着吗?”璟瑄问道。

陈舜点了点头。

璟瑄走了进去,坐在这里面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他忽的见陈舜还站着,忙又站起说道:“陈将军,你坐坐吧。”

“不,陛下请坐。”陈舜拒绝了,“我坐地板。”

璟瑄见陈舜在地上坐下了,也不再去劝,而是解开缠绕在肩膀上的衣襟,处理了一下伤口。

这些声音却将瑜策从睡梦中惊醒了。他幽幽的睁开眼,见了积满灰尘的天花板,茫然的问道:“我们得救了吗?我们在哪?”

璟瑄和陈舜都站了起来:“军师!”

“谢天谢地,还活着。”瑜策叹道,却见璟瑄和陈舜面容憔悴,都是刚哭过的样子,心里一抽,强忍住泪水道:

“陛下流泪就算了,毕竟是他的亲人。陈舜你一个大将军,怎的这般儿女心肠?”

陈舜勉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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