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阎王境内(1 / 2)

秋天的阳光洒在整片大地上,天空高远而湛蓝。已是立秋过后,秋高气爽,秋光明媚,让人很是惬意。阎王殿外凉爽舒适,殿内灯火摇曳,群臣朝拜。

龙椅上坐着一位不过十六岁的青年,身着黑袍长衣,面料与绛纱袍相似。他面如冠玉,棕红色的长发及腰,一双白眼珠平静如水,分外夺目。他虽刻意穿着得与臣子无异,却不免仍有一股皇子的非凡气质,唯有白净的脸颊颇显稚嫩。

他端坐在龙椅上,眼里看着一位白发青年步履轻盈,稳步行于朝堂之上,身着朝服,腰间配有佩剑,一双蓝眸凤眼配上他白净而瘦削的脸,显得格外俊秀。他的短发齐齐的披在脖子上,却仍挡不住脖子上残留下来的伤口,布满了整个脖子。

白发青年走上台阶,手持象笏作了一揖,又退下台阶,再作了一揖。这是宋朝对满朝文武百官行礼的方式。

龙椅上的青年微微点头,白发青年便走上台阶,持笏弯腰,眼睛只盯着象笏:“陛下,孟婆汤之材臣已让百姓准备颇多,存于药房之中。”

“嗯。”龙椅上的青年又点了点头。

“至于粮食一事,臣已依陛下所说下令减轻了农民赋税。连年大旱,民不聊生,陛下之意臣已告知百官。”

“很好,且退下吧。”青年微微一笑。

白发青年又深深作了一揖,却仍站在朝堂之中,没有退下。

“军师还有何事相告?”龙椅上的青年微微吃惊。

“陛下,臣冒昧上奏,想要弹劾一个人。”

龙椅上的青年听罢直起腰板:“谁?”

“俞丞相。”

龙椅上的青年微微吃惊,丞相俞渊是与黑白无常齐名的朝廷臣子。

如今是绍兴一年,史弥远专政已整整有二十年之久。而在此之间,地府逐渐的多为被人所管理,天庭也下令逐渐撤掉除阎罗之外的其它王。

龙椅上的青年是阎罗的孙子、阎王的二皇子阎璟瑄,却因爷爷和父亲病重不能起身,兄长已故而被迫坐上这阎王之位。

在仙界里,并非需要前任君王去世后才可以继承王位,只要仙人想早些退休或有了满意的人选,即可以立即让位,与禅让制很是相似。

璟瑄虽非太子,且并未在这朝堂之上见过世面,更者他从小饱读诗书,喜爱与兄长吟咏风花雪月,是一位娇生惯养的皇子,但他对于朝廷的决策竟果断精确、雷厉风行,又不失爱民之心,使得朝野上下都佩服这位“二皇子殿下”,他的威严已然能够比得上他的爷爷了。

其实众人所不知的是,他在兄长学习为政之道时曾偷偷在一旁听讲,因而于为政一事亦是略懂一二,且他与人交谈落落大方,深得爷爷的喜爱。

璟瑄皱了皱眉,低头沉吟。行列中忽的清影一闪,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形象清癯、萧疏轩举,蜡黄的脸颊清瘦严肃,举止间给人一种压迫感。特别是他的一头蓝发,很是引人注目。他就是丞相俞渊,他的三儿子俞帆渡是璟瑄的少时玩伴。

“臣反对苏军师所提议之事。”他作揖说道。

“俞丞相收揽众多党羽,越丞相一职、不经将军同意聚集军队、言语讨好太上皇以谋求实权,是以臣认为其有谋反之心。”军师便是苏家长子苏瑜策,发言时振振有词。

“苏军师,你在圣上面前胡乱诋毁他人,就是对圣上的不尊。”俞渊盯着瑜策,眼神犀利。

“臣认同军师所说。”朝堂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往堂中央看去,只见缓步走出的是一位扎着高辫,头发浅黄且微卷的青年,身高七尺左右,穿着将军服装,披着红披风,身材结实而强壮,一双澄澈浅黄的眼眸盯着俞渊,脸并不算瘦长,而是小巧且微微显圆。

他的双颊上都有尖刀一样的纹路,从下额向上延伸,却又恰到好处地停在了嘴唇两侧,皆是乌黑的——这证明了他是元系弟子。

他就是将军陈舜。

陈将军是阎王殿里最具威望的将军,虽然他年纪不过十八左右,但他已领兵与众神魔打过许多大仗。

青年请缨,朝廷当不弃其龄,更何况将军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在休息之时也总能与众兵士总能打成一团,太上皇与众兵士都十分喜爱他。

璟瑄点了点头,却犹豫不决。爷爷曾与自己说过,俞丞相兢兢业业十余载,是朝廷中不可或缺的顶梁柱,爷爷极力反对一切诋毁他的言语。

但军师已经上奏过许多次,这次连将军也加入其中,俞渊谋反之心已然浮出水面。璟瑄微微闭眼,思索了一下,方才睁眼说道:“两人上奏并无说服力,还有其他人给出证据吗?”

朝野上下无人吭声,显然无人。苏瑜策用余光看了看众人,微微皱眉。

“那我不能同意。”璟瑄对瑜策说道。

瑜策还想说些什么,但自己确实没有更多证据,只能作了一揖,退了下去。

俞渊脸上微显得意之色,仍然平静的作了一揖,也退了下去。

“那么今日朝会就到此,各位可以退朝了。”璟瑄说完站起身来,大步往屏风后面走去。所有人都深深作揖,往不同的方向散去了。

璟瑄走在走廊上,心里只是疑惑适才两人所说的话。苏军师和陈将军是爷爷所救,他们善良而忠诚,说的话可信度也很高。但他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实在很难相信。

但若是真的呢?

璟瑄思绪纷乱,不去再想。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里面的树叶虽然已经开始凋零,却仍然使这小院增添了一点生气。

璟瑄走进了院子里的一座阁子,门前的两位侍女鞠躬接待,将他邀请进了阁内。

他往里走去,只见爷爷卧在里头的一张床上,帘子半垂,他瘦弱的身躯映入了璟瑄的眼帘。

璟瑄走上前去,双膝着地,正想说话,爷爷却忽的咳了几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不必行礼了,璟瑄。”

璟瑄听言,忙爬了起来,走到床沿,见爷爷一直以来脸色蜡黄,但今日竟稍稍有些红润起来,只觉高兴,欣喜之情浮现在脸上。

“爷爷,您好些了?”

爷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是好些了,你爹倒是不争气……”爷爷叹了口气。

璟瑄由喜转忧,也叹了口气。

“你去看看你爹吧,我一个人可以清净些。”爷爷说着放下帘帐,又睡了过去。

璟瑄于是站了起来,作了一揖,便轻轻退了出去。

他往东边走去,正想进父亲所居住的院子,两个侍卫却拦住了他,同时作揖赔罪。

“医师不让任何人进去,还请陛下恕罪。”

璟瑄怔了一怔,心里明白父亲的病已然很重。他微微咬唇,忧虑的往里望了一眼,就挥袖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璟瑄低头踱步,心里只是担忧父亲的病。他从小就没了娘,娘是带着妹妹一起离家出走的,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娘的死讯,妹妹则下落不明。

兄长在两年前出门远游,至今杳无音信,听外头的人说,好像是去了,去的悄无声息。如今父亲的病也岌岌可危,说不定哪一天就……

他胡乱想着,忽听得远处有人喊道:

“给我站整齐点!那个家伙,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璟瑄知道那是陈将军在训练。他忧在头上,便不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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