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结缘黑猿 受困林寨(1 / 2)

无意头也不回地跨过溪流,埋头扎进了林子里,直到估摸着郑兴庄再也瞧不见自己的身影,这才回过神目送镖队离去,无意是不幸的,起义军攻城,双亲无辜身亡,吴德不护村民,满足死在眼前,又因饥荒化缘,更是在路上遇到那淫恶的镖师;但她也是万幸的,白常义与马勇的救命之恩,满家父子助她脱困,主持慧心的收留,起义军的护送,还有与郑兴庄的忘年之交。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烈日暖阳,冲破林中繁叶的阻碍洒下光束茂密,清风吹拂,卷集鸟语花香的惬意令人神清气爽,肩上的行囊本在起义军的照顾下丰满,又经过了郑兴庄的手更是粮满为患,更是给了一副防身的腕弩,但以免日后饥饿,无意仍是干粮就着野果子饱腹。

就在暂歇之时,耳闻兽吼回荡林间,无意大惊,起身蹬地便上树藏匿,心觉动静可不小非一般野兽可比,只见禽鸟飞散,走兽逃离,又耳听嘈杂轰然,却是一只青背巨狼不知被何物扔出,砸断了一片树木,接而一团更大的身影落下,只觉得地动山摇,尘土飞扬,竟是一只丈余高的黑猿,它一把擒住巨狼脖颈,浑身发力,颈骨应声而断。

紧接着四只结队的狼群从四处钻出围困黑猿,这狼的块头也不小,近乎黑猿半身高,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如同两行匕首,若是咬上一口必死无疑。

黑猿眉头紧皱,但在无意看来似乎并非是以一敌四的紧张,反而是狼群的骚扰引起它恼怒,果不其然,一只恶狼扑咬而来试探,被它挥拳击颌合上了嘴,更是顺势从哪来回哪去,又是袭来两只,黑猿也是左右开弓,一拳将左边的于空中捶落,抬脚踹出去老远,接着右手从下往上扼住狼颈,将其掀翻连连砸向地面后挥手甩出,最后的独狼见状不妙扭头就逃,黑猿一跃便追上,抓住狼尾挥舞了好几圈,只是将它放在地上,笑看这独狼晕头转向,污物从口中喷涌而出。

无意见状也是不禁乐出声,如此一来却是惊动了黑猿,它本就不是一般野兽,耳聪目明,回头一眼瞧见了她,抄起正在呕吐的独狼砸来,黑猿气力之大令独狼来势凶猛,无意慌神片刻,却也是及时躲过,闪身便到了另一棵树上,与此同时黑猿正要纵身跃来,刚发力,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脚趾不停翻滚,不出几圈竟然直接昏睡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无意不敢妄动,硬是在树上又躲了一刻钟才下来,谨慎靠前,见黑猿仍在昏睡这才细细打量,只见它脚趾上夹着捕兽夹,浓郁的血腥气息下掺杂着丝丝药香,主持慧心教导过少许药理,因此无意对其算的是了解一二,又拍了拍黑猿粗壮如树的腿,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像是麻散药倒了。’

慈莲庵的修行让无意心存善念,即使这勃然大物对自己动粗,但并未对其心生怨念以报复,反而摘果系在藤上,藤系长枝,纵身上树,将果子钓在黑猿鼻尖。这黑猿也不愧是非常之兽,药效在它身上时长锐减,加之野果的幽香呼唤,没多久便醒了过来,昏昏沉沉之态还不忘伸手去拿藤上的果子,无意并不知黑猿所想,只是突然的乖巧让她生疑,其实黑猿只是觉得她在自己昏迷后未加害自己,便料定她是好人故而不再恶相相向。

受了无意的果子,黑猿向她指了指地,磕磕巴巴道:“下……下来。”

耳闻其道人言,难免不对此大开眼界,目瞪口呆,问道:“你还会说人话?”

黑猿见她面露惊色,不禁头颅高昂,骄傲道:“那……是,你……好人……”

无意沉身下来,一人一猿就这般吃着果子闲叙起来,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听明了它的身世,黑猿出生于原洲大陆最东之外的孤岛——莱滨,莱滨此地东有平原,南镶山丘,西立密林,北含沙漠,因地段丰富多样,故而灵兽包罗万象。可就在那时,上千人的海寇垂涎莱滨的灵兽与宝矿,实力强劲,竟将千万灵兽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而黑猿便是其中的幸存者,一路西游至原洲,至此天为被地为床,居无定所。

如此经历,在无意听来自是感同身受,便问:“那……你爹娘呢?”

“兽……兽奴。”

“留在莱滨当兽奴了?”

黑猿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顾着吃着果子:“至……至少,活……活着。”

此话如当头的闪电直击无意内心,百感交集化为一声叹息,至少它的爹娘还活着,自己爹爹却是死不见尸,娘赴黄泉,泪水不禁潸然而下。黑猿虽是见过人,但不是对它龇牙咧嘴就是拳脚相向,无有人似无意这般与它和善相处,见她悲伤便想着逗她开心,长臂舒展将其揽入怀中,或是腾身于空,或是高举淌水,或是抛而接之,又或是穿梭于林,这般从所未有的体验可是强过自己的身法,先前的哀情暂且是抛到九霄云外。

白日游山玩水,夜里相依而眠,无意教黑猿说话认字,虽仍是断断续续但已好过以往,字写得是一言难尽也是聊胜于无,学得最好的却是曲谣,换着调哼个五六支不在话下。无意可是在黑猿身上学了不少,下水捞鱼,伐竹制筏,陷阱捕兽,识别毒物,更让她瞠目结舌的是,这黑猿竟会打坐冥思,还会一套毫无章法的拳脚功夫,无意将其命名为猿拳,二人在这些日子里还以此打跑了不少来犯的野兽。

时如流水不息,白驹过隙,白昼游林戏水,黑夜引歌高亢,累了便在搭制的草棚里休眠,脏了又在黑猿编的叶障里清洗。二人朝起夕落也是一起厮混了月余,无意随身带的干粮早已吃完,终究不能每日以山珍野馐果腹。

而道别总是一段相逢的终章,就如同与将军白常义,如同与主持慧心,如同与镖头郑兴庄一样,但人也总是如此,即使常有分离却不知如何道别。无意望着熟睡的黑猿,回想这段时日的相处不禁微笑,悄然寻着巴掌大的木牌,明知黑猿不识,还是用切药刀刻下字迹。

‘你我虽有别,结交在相知’

频频的相知与离别已是人生的常态,化缘之路途孤苦,皆早已坦然面对,继续东行了半日,便快要出了林子,可就在这边缘之地却是见偶有木桩,想必是有人入林伐木,目光扫过几只走兽,眼神相对便是扭头便逃。

‘看来也常有人至此捕杀野兽了,难不成药倒黑猿的便是这些人?’

无意如是想着,却突然浑身炸起一阵寒意,刚转过头来,只见一支手臂粗细的长箭射断了身旁的树木,轰然的巨响惊得走兽四散,无意不敢轻举妄动,聚目远眺见远处轮廓朦胧,又有人影攒动。

‘看着……像是寨子?’

只见三个壮汉骑马奔来,当间的手握砍刀,右骑长枪举起,左骑弓弦拉满,个个蓄势待发,只要无意妄动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虽是来势汹汹,但这些寨子里的匪徒可是头次在狰狞地遇到姑子,三人不禁有些犯难,面面相觑下还是决定先将无意带回,只是不似往常那般粗鲁,而是围而送之。

靠近了寨子这才看清了真面目,寨子外围是削去了枝丫的树木钉入土中,并排而立成了厚实的围墙,正门两侧各有高筑的望塔,塔上皆架着巨弩,还有弓手,刀枪手,更为格格不入的还有彩旗飘扬的扛旗手,旗上绣着黑底白字的‘林’字,一眼看去倒也是像模像样。

望塔上的匪徒见是个姑子也是有些傻眼,思来想去还是高声问道:“来者何人?何处来?又何处去?”

“贫尼乃西疆来的姑子,因西疆内里战乱,百姓无粮,故而受主持指派外出化缘只为求个活路,无心冒犯各位施主,还望施主海涵。”

匪徒传话给自家首领,没多久便答话:“我家大哥说了,不海涵,拿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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