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无绝人之路 运途祸福旦夕(1 / 2)

人,求生的信念天地可鉴,但,肉体凡胎终究是不敌长夜的凉寒,吴意跌倒树下,意志与病恙拉拽着眼皮,朦胧中,走兽寻着气息而来,面对鲜美的盛餐自然是垂涎欲滴,纵身扑来,以利爪獠牙撕碎她。

……

驱赶寒冷的自然是火焰,而火焰带来的温暖唤醒了吴意僵硬的身躯和疲乏的精神,双目半睁,已无力打量周遭,任凭旁人将自己揽入怀中,将温热的姜汤喂进口中,眼泪不争气地划过面庞,自知自己得救。

慈莲庵,是坐落在吴家村外林子深处的尼姑庵,而慈莲庵的前身在一百六十余年前,还是僧士诵经论道的小庙宇,曾经伴随第二代西疆君主,将西疆领入盛世之治的国师,便在此修行过,也短暂的经历过五十来年的风光,而下一代的君主上任,虽传承了国师的治国安民之策,但毕竟身为先主之臣,自然而然是逃不过诛除的,成为了国家政治的牺牲品,小庙宇未受牵连,却也因此而沉寂落寞,后来平城中不少散发女子不喜婚嫁,又或是丧夫的寡妇,在朝廷上一位达官的遗孀带领下,纷纷至此并安定了下来,因是女僧士,小庙宇便更名为慈莲庵延续至今。

慈莲庵如今的主持法号慧心,虽年岁花甲,但精神矍铄,容貌庄严,但眉梢眼角不乏慈柔,亲力亲为的照顾了吴意三天,见痊愈了才放下心来。主持出门散心见她昏倒在林中,便将她救了回来,既是出于关怀,也是出于庵中安危,问明身份和经历是必要的,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如此一来便也是勾出了吴意的悲痛,毕竟未亲身经历过,慧心也自知无法切实的感同身受,但眼下她急需的自己倒是能相助。

“不如……便留在庵里吧!慈莲庵,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吴意自知无处可去,但本是不想留下,白常义和满家父子的话出现的脑海,若是流浪在外,朝不保夕,又怎是爹娘在天之灵所愿,可若要女子幡然入门,也是心有顾虑的,但主持早已顾及她周全,便道:

“你放心,除非是你以后沉心皈依,眼下……便只冠以俗家身份,毕竟你年纪尚幼,待来日我若替你寻得良人,你也好还俗成家,也不必在门中误了你终身。”

在吴意的千恩万谢下,自此主持便收了她为俗家弟子,也是唯一的俗家弟子,其她弟子皆是以‘无’字为号,便授予法号无意,既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受凡俗困扰之意,也是借着原名图个方便。即使法号中有主持深切的期盼,但除了平日里的门课、清扫和坐禅修行,还有读书认字,闲暇之时,更多的是独坐在庵门外,目光随思绪穿过重重密林远眺故土,这忧愁忡忡的模样自然是看在主持眼里,加之茶饭不思,时长日久下来必是会病倒的。

僧士的生活是清苦贫乏的,慈莲庵也不例外,但在人命关天面前,主持决定为无意做些不一样的。在师姐们还在大殿早殿时,主持早早地带她出门,虽是知道主持待自己极好,但相识甚短,总归心里暂且是亲近不起来,只是怀抱器具,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二人停在一块还算是平整之处,主持在上头踏了踏:

“嗯!还算是平坦之地,无意,将茶具放在这儿吧!”

无意置好桌椅,摆好茶具,架起煮炉,临了才想起忘了带火折子,平静的脸色泛起丝丝不安和歉意,主持只是笑笑,并未让她折回去取,而是示意入座后,指尖叩桌,便见炉内的柴料应声即燃,无意见状惊呼,大感诧异,主持一副高深莫测的骄傲:

“算不上什么通天的本事。”

“这……这是戏法吗?”无意从未见过术,但庆节之日倒是见过村里的杂耍艺人喷过火。

“并非戏法,此为术。”

“术?”

主持斟上茶水,道:“世有五行,人有五脏,金木水火土,对应肺肝肾心脾,五脏各司其职,各有其能,修业得善者可衍生五脏之源,以精、气、力驱行,便可驾驭五行之术,天地精华为源,人身手式为载,大指土,通脾脏;食指木,通肝胆;中指火,通心脏;无名金,通肺脏;小指水,通肾脏,入门术者常以手式驱术,为何早殿?又何为坐禅修行?便是修业,更为修心。”

“那……师姐们亦是如此吗?也会……徒手生火?”

言无顾忌,言则生趣,主持听闻笑声不止:“你说的倒也不差,不过那叫术,术名少有以形命名,你的师姐们入门时年岁可都是不小了,既是过了年纪,也是没那般资质。”

无意是见识浅薄,脑子可不蠢笨:“那……弟子可学吗?”

主持思虑片刻,道:“饮下这碗茶,就当是学术的拜师仪式了。”

无意并不知晓拜师仪式的茶是给师父喝的,只是恭恭敬敬地尊行师言,趁着无意饮茶的片刻,主持双眼亮芒,似一把利刃般扎向无意,上下打量后,不禁轻声叹息,满是可惜了的意思。

这声叹息无意是听进耳朵里了的,只不过她并不奢求什么,眼下就如白常义和满郎中之意,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故而往后的日子里,主持教授的只是些上天遁地的腿脚功夫,她也未有丝毫更多的贪婪,主持为她大行方便,见无意体弱,更是破了僧士戒律,慈莲庵周围的飞禽蛋卵可是遭了罪,众弟子不解,倒也未多询问,唯独监院无念对此颇有非议。

这日,无意闲暇无事,便溜进后厨帮着师姐无忘忙活,二人本就交好自然要攀谈几句,话题自然就扯上了监院无念,无意不知她为何独对自己严酷,便问原由,无忘是个心思单纯,呆头呆脑的姑子,有问必有答,更是豪不遮掩一二:

“无忘师姐,怎的无念监院对我总是凶巴巴的?”

无忘脱口而出:“这得怪你了。”

“怪我?”

“当然啦!你生得一副好模样,自然是要遭她嫉妒的。”

无意不解,无忘便解答道:“无念监院因面容不好,直到年近三十才嫁出去,只是不过三四个月而已,没怀上孩子本因不急,但夫家以此为由待她也不好,本就在烟柳楼里流连忘返,对一娼女情意深种,更是让娼女有了孩子。”

“啊?!让娼妇有孩子了?”

“可不是么!后来她也问过诊,大夫说她生不了,本就不是坚毅的性子,自身和容貌的缺陷让她万念俱灰,听说是本要轻生的,被主持救了回来,也因此待有些姿色的女子心怀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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