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桩（1 / 2）
两个月之后，夏至到来，炎炎烈日比以往更加强烈。
但牧辞日复一日照常地穿着修行铠站立在烈日当中，虽然十分枯燥，但他逐渐感到不再那么难受，反而适应了修行铠的重量也使得牧辞能够轻松撑过两柱香，原本他白皙的皮肤也因为这两个月以来的暴晒而变得黝黑。
而经过短短两个月的相处，牧辞发现苏季将军虽然粗鲁严厉，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十分关心牧辞的，而苏季也发现牧辞跟普通的皇族子弟不同，完全没有架子，聪慧不说，还挺能吃苦，放在这个年纪，也极为少见，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这日清晨，正当牧辞照常来到院内，摆好姿势，与往常一样训练时，却发现院内赫然摆放着九根约半米高，一米宽的木桩，并非排列成一条直线，而是形成一条曲折的曲线。
“从今天开始，练习走桩。”只见苏季从一旁走出，对着牧辞说道。
“将军，什么是走桩？”
“看见这九根立着的木桩了吧，别小瞧它，这是我与生死之中领悟而出的九转蓄意诀。”
“九转蓄意诀？”闻言，牧辞疑惑地看着苏季。
“你没有见过战场上血腥肃杀的情景，我所守护的山海关，对抗的，不是敌国的军队，而是来自隐狼森林的兽潮，这群妖兽相比于敌国军队而言，更加没有人性，破坏力也比人类军队强得许多，我曾听着兵器劈砍在它们坚实的鳞甲发出的震鸣声，亲眼看着身边的战友被一只只妖兽撕碎，但是我不能后退，因为我知道，我身后守护的，是我们苍澜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攻破，大批妖兽狂潮奔袭进入王朝，便不仅仅是身死国灭的后果，我们所存在的历史痕迹也将被彻底抹灭。”苏季以极其平稳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但是残酷的事实依旧让牧辞感到震撼。
沉默片刻后，苏季才继续说道，“于战场之中，如渡过楚河的士兵，丝毫没有后退之意，所以我只能不断地前进，在某一次战斗中，我无意间发现，我每一次蓄力前进，便能爆发出更强一分的力量，在经历九重蓄力之后，我的身后，只留下了一大片妖兽和战友的尸体，那时我竟丝毫没有感到悲伤，像是摒弃了任何情感，心无杂念，仅仅靠着本能不断前进，奋力厮杀，但片刻之后，我也因为到达极限而昏厥过去。”
听着苏季的讲述，牧辞恍惚之间像是身处当时的战斗之中，无法自拔。
但是随着苏季再次开口，牧辞的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实之中，“所幸被赶来的战友救下，从那以后，经历大大小小的厮杀后，我便研究出这一套技巧，可以借着外力不断蓄力，从而加强下一次攻击，但次数也仅限九次，始终无法突破极限。”
“原来如此！”牧辞恍然大悟。
“你现在已经完全适应这一套修行铠了，借着它带给你的重力压制，配合走桩，相信用不了多久时间便能完全练成九转蓄意诀。”
突然，苏季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下面，是九转蓄意诀的总纲，你务必牢记并领会，它将是你练成九转蓄意诀的唯一依仗。”
听闻此言，牧辞肃然站立，严肃地聆听着。
“摒弃杂念，心随意动，一往无前，战无不胜。”
“就没了？！”牧辞见总纲就只有几个字，忍不住震惊道。
“很多东西，从来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况且九转蓄意诀的原理就这么简单，但是要完全做到却是无比困难，况且，我一个于战场厮杀，马革裹尸的粗人，还要我写出多少文绉绉的话语，连最后四字，都是我硬加上去的。”苏季面露窘态，义正言辞地说道。
牧辞闻言，心底顿生一阵无语感，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九转蓄意诀到底有没有他说得那么牛逼，于是小声嘀咕道：“怎么听着有点不靠谱啊”
显然，苏季看出来牧辞心中所想，直接一个板栗重重地砸在牧辞的头顶，“叫你练你就练，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子将这么珍贵的技巧传授给你，心疼还来不及，你竟还在怀疑可不可靠！”
“不敢，不敢，这就练，这就练”牧辞连忙说道，随后，他慢慢悠悠地来到第一根木桩前，只见他双腿发力，肌肉紧绷，然后奋力一跳，竟直接蹦上了半米高的木桩上，但由于重心不稳，晃晃悠悠地摇摆着，眼看着要跌下木桩，好在他连忙调整，才堪堪在木桩上站稳。
“很好，登上木桩只是第一步，现在一口气跨到第二根木桩上。”苏季在一旁指导道。
九根木桩之间，相隔了大约一米，要想一步跨过去，实属有些困难，况且牧辞身上还穿着五六十斤的修行铠。
牧辞忍不住看了眼两根木桩相隔中间的空隙，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阵怯意，脚尖踏出木桩边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跨出，而是在一番挣扎后，缓缓收回脚尖，意图找一个好的角度，再行蓄力。
由此往复八九次后，苏季终于失去耐心，对着牧辞就是一顿臭骂：“磨磨唧唧的，跟老娘们儿似的，想想我说的总纲。”
这时，牧辞想起来苏季说的总纲，连忙默背了起来，“摒弃杂念，心随意动，一往无前，战无不胜…………”平心静气一番过后，牧辞才再次踏出脚尖，终究还是忍不住犹豫了片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后一咬牙，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一跃而出，正好踩在第二根木桩的边沿，正当他庆幸之际，由于修行铠的重心不稳，导致牧辞马上就从木桩上跌落下来。
好在牧辞经过长久以来的药浴，身体强度大大提高，仅是这点高度，还不至于造成多大的损伤，但终究还是有点疼痛的。
被跌了个狗吃屎的牧辞缓缓站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脑袋，在懊恼地拍落身上的灰尘，预判苏季的反应，故作乖巧地端正站立着，等待苏季的臭骂。
而正要一通谩骂的苏季见状，也不得不将它咽回肚子，只得点拨道：“蓄力前进之时，一定要做到心无旁骛，现在脚底下只是半米的高度而已，以后你可能会面临的，是如庞然大物的妖兽，难道你也会因为他们的阻挡而停下脚步吗？”
随后，苏季满脸憧憬地说道，“九转蓄意诀，我希望并不止九转，还有百转，千转，万转！蓄意出拳，一拳递出，身前再无人能够令你停下，排山倒海，目空一切！”
牧辞闻言，也是深受感触，亦满眼憧憬。
“好了，愣着干嘛，继续啊！”随着苏季催促道，牧辞只得再次跃上第一根木桩，继续练习走桩。
经过一天的练习，牧辞找到了走桩的技巧，渐渐熟练起来，不仅一口气走过第二根木桩，更跨上了第三根木桩。
夕阳落下，映照着少年勤奋走桩的身影，和一旁满脸欣慰的中年男子。
伴随夜幕降临，苏季突然打断了仍在尝试跨出第四桩的牧辞，“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能够一天之内达到三转，已经很好了，欲速则不达。”
牧辞闻言，方才从木桩上一跃而下，快速地脱下束缚自己的修行铠，随意扔到一旁，然后脱下衣袍，浑身轻松地跳进小春为其准备的青铜药鼎中，满脸惬意地玩起水来。
一旁的苏季见状，不禁感叹，可能现在的他，才会暴露出少年孩童应有的天真和朝气吧。
翌日，天仍是灰蒙蒙的，晶莹的露珠仍挂在院内树梢的叶尖上，牧辞却早早起床，仔细擦拭着被夜间露水浸湿的木桩，大约半柱香后，牧辞才熟练地穿上修行铠，迎着朝阳，眺望远方美丽的风景，进行走桩。
为了不让牧辞分心，小春悄悄地将饭菜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后悄然离去。
太阳渐渐升起，将叶尖的露珠重新带回云层之中，把温暖的阳光倾洒世间。
姗姗来迟的苏季看见早已醒来练习走桩的牧辞，惊讶片刻之后方才将他叫下来吃早饭，打趣他是笨鸟先飞的同时不忘将更多的感悟传授给牧辞。
草草吃完早饭后，牧辞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走桩，不断地一转，二转，三转，然后回归一转，循环往复，一直直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