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的六号姑娘(1 / 2)

痕检科的人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英格玛让葛韵泽把今年六月一号来参加家庭展会的所有来宾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列表写在一张纸上。他接下来需要一个一个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当然,葛韵泽并没有把那个人品极端恶劣的狗仔记者名字写上去,毕竟他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这弗洛里安怎么还不回来?痕检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英格玛发着牢骚,想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说你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啊?现在在哪?”

“我正在赶回去的路上。这边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医生叮嘱了一大堆。那姑娘一直在发呆,估计啥都没听进去,所以我就帮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了。然后医院还请求我带她回家去拿换洗衣物再送她去住院部,我也不好推辞。我刚忙完没多久,大概一刻钟前才从医院出来。你等一下,我看一下导航仪。”弗洛里安打开了GPS显示,“导航说我再过七分钟就能到你那儿了。”

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痕检科科长卡尔·纳特曼、法医提诺·史密特以及四五个鉴定技术人员和刑警弗洛里安·路德维希前后脚到了葛韵泽的家。

英格玛和卡尔简略说明了一下状况。卡尔略微思考了片刻,觉得下毒现场是家庭展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展会上人多眼杂,绝不是在油画背后下毒封蜡的好时机。于是他留下了提诺和一个鉴定技术人员,让他俩把葛韵泽别墅里的画和颜料以及墙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有机铅残留物,其余的人跟着他和英格玛去那个美术店调查。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英格玛走之前问了一下葛韵泽。

“我考虑一下,你们在我家里调查要花很多时间吗?”葛韵泽指着正在忙不迭检查油画的俩人。

“半个小时应该够了!取完证我俩还得赶去那个美术店。”提诺一边搭话,一边检查着。

“半个小时?那不算太长,我等你们取完证后一起去好了。”

“随你!”提诺走近下一幅画,继续检查。

维维安美术店坐落在伯恩哈德大街三十四号,离葛韵泽家开车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店老板叫顾若庭,是葛韵泽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之前葛韵泽提到的铅白就是在他这里购买的,还是从外国淘了很久才弄到的低毒精品颜料。这家店主要是做买卖美术用具生意的,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的颜料、纸笔摆满了各个柜子。此外这家店还提供为油画装框保养等服务。在店面的一个拐角处有额外的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间是用来给油画装框的,另一个则是用来给油画做保养的。毕竟不管是装框时需要切割木框而产生的粉尘,还是给油画做保养时挥发出来的化学气体气味,都必须和店面隔离,不然有损外面客户的健康。所以那两个房间的门永远都是关起来的。

“咦,这不是我们的大队长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英格玛刚跨进美术店还没走两步,冷不丁被人叫到名字,微微惊了一下。他循着声音望去,呵!他们队的队花丽莎·哈塞迈耶居然在店里。看来这小姑娘的兴趣不错啊!轮休了就跑来买美术品,她是准备搞点艺术创造嘛?

“我们来查杀人案的。”

“查案?那我一起!”丽莎一听是查案子,立刻浑身是劲、两眼放光。

“那一起吧!”

二号员工看着有十来个穿便服的人前前后后直接从店门进来,也不看周围的商品,貌似是在找人,就走上前去。

“各位,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是市警局的刑警,有个毒杀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你们老板在哪?”英格玛话都不带拐弯地直接问,顺带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给员工看。

“您稍等!”二号员工立刻一溜烟跑到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看上去最起码有五十岁的矮胖油腻男出现在那个拐角处。

“哎,你们好,你们好!什么风把市警局的人给吹来了?”矮胖的顾若庭伸出双手握住了英格玛的右手。

英格玛撇了撇嘴,望着被弄得油腻的右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卡尔悄悄塞给他一张湿纸巾,用眼神示意擦一下吧。

“你认识葛韵泽吧!他上个月是不是在你这里保养过一幅油画?”

“是的!那油画保养得不好吗?”顾若庭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要是保养得不好也轮不到刑警来调查吧,应该是葛韵泽或者那个买家过来投诉才对啊。

“保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这幅画被人下了毒。安德里亚斯法官,也就是这幅画的买家因此丧了命!”

死人了?!看架势是他这个美术店成重点怀疑对象了。顾若庭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波澜不惊。“那不是我干的!”

“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啊!能否请你把你店里的员工都叫出来,我有些问题要问。”

“你稍等一会。”

胖胖的身影顿时变得异常勤快,就看见那一团肉东跑西跑,在整个美术店里乱窜,最后加上他总共六个人站在了英格玛的面前。

望着这些人穿的工作服上标着的那醒目到极点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唯独顾若庭的工作服上别着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标签,英格玛一干人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眼前这十来个人光盯着他们的衣服看,却不问话,顾若庭有点沉不住气了:“刑警先生是好奇我们员工的衣服编号吗?这有点难以启齿,我这个人老是记不住别人名字,所以干脆就给他们编了号,方便!”

英格玛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波澜不惊地道:“店长,你这店面的钥匙除了你还有别人有吗?”

“没,只有我才能开门。来得太早的员工是进不来的,只能在门外等我。而且我一直都把钥匙挂在身上,别人应该没机会拿。”

也就是说,不存在外来人偷偷摸摸下毒了,英格玛想道。

“你店里就这几个员工?没有在家休息的?”

“有个员工从五月份开始就在家休息了,就是那个专门负责保养油画的原六号员工。”

“原六号?!”

“对!那个员工五月份感染了新冠病毒,然后就休了长假。他本来年纪就挺大的,感染了这病差点没挺过来,所以他打算休息个半年再回来。”

“那你称呼他是‘原’六号是怎么回事?”英格玛把“原”字咬得特别重。

“因为有个新的六号员工。六月初有个姑娘看到我们招聘油画保养工人的启事,就来面试了。我随便找了两幅油画给她试着保养,因为她的技术看上去很熟练,我就招了她做临时工,毕竟其他几个员工都不会这个。之后我们都称呼她叫六号姑娘。不过,这姑娘也就断断续续来了两个多星期,我看到她的最后一次好像是上个月二十来号。”边说着,顾若庭还一边看向其他几个店员,那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接着说:“没错,她最后来的那天是上个月二十四号。我还想着,或许她已经找到了稳定工作,就直接不过来了。反正我这里是当天干活当天结算工资,不需要签合同。”

“那姑娘长什么样子?搞不好就是她下的毒。”英格玛觉得这个姑娘相当可疑。

“呃……”顾若庭朝着其他几个员工看过去,“你们几个见到那姑娘的样貌了吗?”

其他几个员工都摇了摇头。

四号员工突然插了一嘴:“这位姑娘是个刑警?”他指着丽莎。

“对啊,怎么了?”英格玛被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就像是之前在我们这儿工作的六号姑娘啊?瞧这眼睛、这身高,看上去也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真像。”

其他几个员工也点头附和,看上去确实很像。

“胡扯什么?!”丽莎正准备发火,英格玛就站出来怼了回去:“她是咱们刑警一队的队花,跟你们的店怎么可能扯上关系?!”他被弄得莫名其妙,“你们不是一起工作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样貌?”

“我还是直呼她六号姑娘吧!”顾若庭用他那肥肥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她一直戴着个大口罩,我从来就没见过她的整张脸。”

“那你还雇佣她?不怕她是坏人?”

“嗨,我怕她做甚,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我这里工作的员工除了原六号,基本上流动性很大。站在这里的几个小伙计也都才干了几个月,他们要是找到正式工作随时会跳槽,我这里的时薪很低的。他们都是当天干完活、交完工,核对后就直接把当天的工资给结了。这个五号小伙子是刚才见你们之前才把口罩给摘了,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他整张脸是什么样子。这年头疫情严重,人人自危,戴个口罩来工作,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六号姑娘的真容?”

“没有!”回答出奇的一致。

英格玛略作思考后问顾若庭:“你刚才说你店里的这几个员工包括你都不会做油画保养?那也就是说那幅被下毒的画只有六号姑娘碰过了?”他拿着油画的照片晃了晃,提高了半分嗓音:“你们都没有碰过这幅画吗?”

“我和五号员工碰过!油画是葛韵泽装在包装盒里拿过来的,我把纸盒子拆了后就把用塑料薄膜包裹的油画提到了保养间,让六号姑娘去保养。”二号员工插嘴说:“后来她直接把保养好的油画放在了保养室外面的桌子上,画框上贴了个纸条。上面写着谁看到了就麻烦把画包装起来给安德里亚斯法官送去。结果我倒霉催的看到了,可我懒得跑一趟!”说着他用下巴朝着五号员工示意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把油画包装好后,就让他替我跑了一趟。”

五号员工接过话茬:“我和二号关系不错,当天又没其他事要做,就干脆帮跑腿了。到安德里亚斯法官家后,他要求我帮他把画挂起来。我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所以就按照他说的做了。刚才你们问,我才想起来那天挂油画时我忘了戴手套,画上面应该有我的指纹……”

“我那天包装油画时也忘戴手套了……画框上应该也有我的指纹。”二号员工红着脸小声地插嘴道。

英格玛望着那两个不好意思抓着头的员工,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着其他几个人,问:“那你们几个呢?有没有碰过那幅油画?”

“我没有碰。”

“我也没有。”

“我也是。”

“我也是。”

英格玛侧头对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卡尔,“看来这个六号姑娘就是本案的重点嫌疑人。回去记得让人检查一下那油画上的指纹。”

“不用你提醒,乌瑞珂和加百列正在检查呢!”

美术店的正门这时候打开了,取证结束的提诺带着他的同事和葛韵泽走了过来。卡尔一看到他们来了,就走过去,小声快速地把这边调查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英格玛看他们来了,朝他们点了一下头,表示打招呼,转头又对着店主顾若庭说:“这六号姑娘的外形如何?叫什么名字?”他又朝着其他几个员工说道:“你们的嫌疑很小,不用太紧张。好好回想一下,哪怕再小的细节,想起来尽量告诉我们。”

“我去拿一下记事本。”胖店主顾若庭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呃……”五号员工插嘴:“六号姑娘的声音挺尖细的,化了烟熏妆,眼珠……好像是褐色的。金色长卷发,大概到这儿。”说着,他比划了一下他的胸部,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发型是什么样子的。“她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天天戴着个大口罩,把她眼睛下面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而且她一来就钻到保养间里一忙就是两个小时,再出来基本就是她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店里连续待过三个小时以上。”

“那她戴的口罩是什么花色的?”

“就是普通的棉布白口罩,到处都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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