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博采(1 / 2)

超一戴上领巾,心里自然高兴,尤其是给几个女娃连续戴了许多天后,更是觉得领巾光荣和宝贵,他每天也不忘戴着,而且戴得幅宽正显。即使时间长了,其他同学对领巾淡然得不戴了,或者因老师和队干部强调,也不过歪歪斜斜戴几天,等几天,又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好像庄严的红领巾成了累赘一样。在任何场合,超一总是很郑重地戴着,同学们和社会上的人只要一看到红领巾,就知道是超一,只要一看到超一就是看到了红领巾,就像看到他就看到他的心一样。以前黄向、周继林他们嫉妒他,不和他走在一起,常说:“他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他父亲有钱,让他间或着读了些古书,和他大哥们学了几腿武艺,你行,我不同你玩该可以吧。”现在习惯看超一这样子后,慢慢地这些赌劲也随着时间降了下来,都在不知不不觉中向他靠拢。

从学校放学回来,有时同学们不分年级和年龄大小,都在他的两侧和前后簇拥着他,听着他讲些什么。这天下午放晚学回来,他在同学群中讲着,突然看见堤坡上翠秀在放牛,翠秀也在痴痴地看着他们这帮学生,羡慕得两颊绯红。超一也想让她能和同学们玩耍说笑,免得像这样孤单着,于是他把看着翠秀的眼睛转过来说:“黄向,我们吃了晚饭,把同学们组织起来打仗玩吧,像翠秀月仙和我们差不多大的都叫来练……”他避免说学武打。黄向忙兴奋地答应:“可得嘞,吃了饭就开始。女娃们也都来?”“怎么不来呢?看书上和电影上,部队里就有女兵,如果翠秀当兵,你不信就是男孩子也估计奈何不了她。”黄向非常高兴,和他紧挨着身子靠着,讨论具体活动的项目。黄向说:“喊那些女娃们要是都不来呢?”因为翠秀见着他总是白一眼就飘走,他多么想她们不要对自己这样。“她们不来,你就说是我说的。”超一说。黄向更为难地说:“只是翠秀还在河东岸,一去一来起码半里路。原来在堤上住只须一下坡就喊得到。”超一沉思了一下:“好,翠秀月仙交给我去喊。”黄向因自己一向在娃们中只是一个坏印象,怕自己热爱的这活动搞不起来,只好半推半就地说:“就以你为主,我给你跑腿。”

“走啊!打仗去!”黄向在村里吆喝着。有的大人低声说:“不去。黄向无好事的。”“打仗?”儿童一听都站出来,张望问:“到哪里?是哪个为头?”黄向见禾场里只来了几个人,又都不离不弃地散游着。一会,见村东头超一领着翠秀们来了。“黄向,还有人呢?”超一说:“都不上劲呢?你喊黄金林,只说练武打仗,保险个个都来。”黄金林常听自己的幺叔说,超一这点年纪,身上学了很多本事,读古书、打算盘、画画等等。他幺叔说,只要他用心,自己都知一二,可以整肚子倒给他,只是这行武自己未入过门,叫他常到超一处来玩,学着他怎么练基本功,可以学着一点。所以这次组织打仗,他丢下碗就来了。超一叫他去喊人,他从村头一直高声叫道:“走哦,打仗去哦,超一告诉我们练武、打仗,不来的他说以后不和你们玩了。”不一会,男女娃们果然都叽叽喳喳地簇拢来了。招兵买马容易,指挥作战就难。雄心勃勃的黄向看着这一大群娃们,他怯怯地拉了一下超一:“怎么办呢?这来了一大荡子的鼻涕娃,把他们赶走吧。”超一被黄向的“请示”挤出一瞬间的上级感,驱使他顿开茅塞地说:“赶走做什么,集合站队,然后到武器库去领武器。”“哪里有武器?”超一一指村头的几棚高粱梗,还有坑边的几堆麻梗,说:“你不早就说过了吗?”“对。”黄向立即喊集合。这场上的洪荒一群,几时受过军事训练呢,好在有些同学在学校操场上练习过一点,懂得一二一的,都忍不住地七手八脚帮着排列队伍,顿时官兵互属,指令相并。不一会儿,两列弯弯曲曲的纵队在初起的月光下蜿蜒而成,从前到后错落着升高,超一和翠秀站在队伍的最后边,一边一个并排站着。

“立正!”黄向高朗的喊令声里传出一种激越的严肃。队伍应令地整肃了一下,还是叽叽喳喳。“不要说话!”黄向说着走到后面到超一跟前问:“怎么搞呀?”超一说:“首先喊立正,再就喊左转、右转、前后转,然后齐步走,再就跑步……”翠秀说:“这都空着手,没有武器练不起来劲。”超一说:“对,拿几个大点的高粱梗或坑边的麻梗,每人做一枝枪。”于是黄向叫黄金林、张六、周继林去“武库”搬“枪”每人发一枝。个个得了“枪”更是心里像一只兔子在蹬——打仗呀!谁还有心思左转右转的,其实“指挥官”也心入了战场。但如何玩呢,正在酌量,只听队伍后面的曾月仙一指前面荷塘边,一个黑影在昏昏的月光下晃动。黄向一看,心头一动,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而短促地发令:“立正!大家注意,前面有敌人。”这一说,个个人心里落上一个恐怖的魔影,每个都感到自己在急促地呼吸,“马上准备前进,枪尖向前,不要急,队伍不要乱跑,一乱就不像解放军了。”说着一扬手,向前面黑影一指:“冲啊——”一声口令唤起一阵疾风,两支队伍像两支黑色的箭射向前面那个黑影。那黑影听得后面急促的奔跑声和吼声,吓得向前一纵,扑通一声,掉进荷叶坑里。黄向心里捕风作影的动员令得到证实就更来劲了。马上命令队伍全面散开形成包围圈,把荷叶坑包围起来,不要让敌人逃走了。那个黑影在半残的荷叶丛中突围,四面都有拿枪的队伍,就只好在坑中辗转奔走,像一条游龙在荷叶丛中迂回,他在荷叶丛中时隐时现,非常诡秘。超一细细观察勘听,发现忙于奔命的黑影,呼吸很粗,超过常人,前进的态势是流游性的,而不像人在水中蹒跚佝偻躲闪的样子。旁边翠秀奇怪地说:“真是!说敌人就有敌人,搞得人心晃惶的。”超一伸腰一笑说:“翠秀,你心里慌吧?你说这是敌人?”他把两手伸出个“六”字形放在两耳边。翠秀借着月光低头仔细一看,牛角浑然一道弧形,她马上向包围的队伍喊:“不要吼,不是敌人,是一头水牛!让它上坡吧,不然会把荷叶全部踩下去的。”这一喊,荷叶坑一圈全部都哄然大笑起来。只是黄向有点尴尬。超一忙让包围圈放开一个缺口,让它突围出去。只见那牛朝南面声音稀疏的地方游去,在荷叶中划出一条豁口,在黑影过后又复合平静下来。黄向为了挽回妄令之误,把牛拉住牵到荷叶坑边坐北朝南的牛棚里去了。

这场误会的包围战役战士们都没有过瘾。“再来一个长途行军。”超一给黄向说。翠秀说:“首先把队伍跑整齐,要像一个真队伍。”她把手中的高粱梗枪贴在右边一直向上齐头地挺立着,俨然一个军人的风度。

“好,集合!”人群迅速地排成二列,“立正,向前走,一、一、一二一……预备跑。”黄向的声音高亢,队伍也迅速地好像软和起来,随着弯曲的道路蜿蜒向前。跑到村后的堤脚下,再转一个急弯,向堰曲沟的街上跑去。这急弯处原来是一道篱笆拆除后留下的一根木桩,队伍都绕着木桩转弯急走。队伍后面的翠秀和超一看到两列队伍像两股激流奔腾,心头不禁涌起一种豪情斗志来,他昂首望前。突然腹部一个硬实的东西猛地一撞,来不及停下,竟一头栽了过去,刹那间,超一马止意识到是那个木桩,他一收腹,顺势一个空心筋头,两腿如翼地腾飞过去,脚尖翻过去的瞬间,那股风正扫在前面张六的背面,他惊地回头一看,只见超一安然地紧跟着队伍在前进。“受伤了吗?”后面的翠秀喘息地问。“我就势翻过来了,没事。”超一回答着。队伍绕着堰曲沟北头的曲尺形的小街跑了一圈,个个都气喘吁吁。队伍也开始乱了起来,人头在月光下你上我下,波折前行。

“立——定!”到了堤面上,黄向定住了混乱的队伍。他诱惑地说:“明天叫超一告诉我们练武,大家都继续来。”大家听了欢快地解散了。

超一回到家里,点燃煤油灯,他一个独住在后面房里。在这灰黄的灯光里,两列房住间挂着他画的画幅和古诗屏,前面大桌子上书堆得像一道围堤,都呈现在他眼前。跨出房门,到烧火的正厅里倒了一碗凉茶,到房里堆书的大桌子上胡乱地翻着书,无所适从地平静着运动时的心跳。桌上除了课本外,都是他自己谋买的一些古书。一部《四书白话句解》、《三国演义》、《西游记》、还有杂志本的《白毛女》连环画,还有父亲为他学画画谋买来的《群芳圃》、《珠算统宗大全》,靠桌前的窗边竖着一把涂金的铜质大刀。靠房门外边挂着一对父亲用木头雕削的双刀。这几样武器是大哥超春练武时用过。父亲又要超才和超一学,超一虽小,父亲夸他身法好,说,学什么都得从小就学,本事才能上身。现在父兄都因淹水后到省城做手艺赚钱去了,父亲走时为他布置了文武课程,要是回来交不了卷,那以前哥哥们受的惩罚就是样板了。不过,超一在这业余文武课程里,自己还产生了一种兴趣。所以这房里陈设得古色古香,显得文武双全一样。并且正处在这十一二岁的娃们像这样博采的还无第二个。所以他受这些大人们的喜爱,不管哪家的男娃或女娃都只说是和他在一起玩,就会感到高兴和放心。超一的父亲因为得意,更对儿子管束得紧。自己本不知文武的深浅,只要听别人说什么书好,他就不惜重金买下。他常听自家后面住着的黄金林的幺叔黄子兴说《康熙字典》是一部什么字都有的最好的字典,上面还有一些典故知识。他有一次在高果镇为一家做了十天木活,就将那家祖宗留下的一部《康熙字典》买回来,一家人就吃了几天的菜糊糊。

这黄子兴一生只两个女儿,都已出嫁。黄金林是他三哥在外地让大哥的儿子出面,找了一个小他二十五岁的年轻嫂子生的。黄金林是过继给黄子兴的。黄子兴读过几年书,后来又在国民党里当过兵;解放前两年,他回到堰曲沟,在襄河上摇渡船,无人时就在对港的燕姬镇茶馆闲聊,所以他见得多,听得多。解放后,一抹历史污点扪得他说话声都不敢大,很多场合也不敢说什么。所以只要一有空就上前来和超一的父亲闲谈。他深知超一父亲只喜欢文武和手艺,所以在一起时都只谈这方面的事。那天星期日,天下着细雨,刚好曾中茂在家,超一在做作业,黄子兴一个哈哈笑着进了屋:“哈哈,我是孔夫子那话,吃了九十天的长斋。超一你还聪明的,我说给我金林猜,他总猜不着,不过他打算盘还行。”正望着他笑的中茂听了,觉得这算盘也是一项出奇的学问,忙站起来递一支烟说:“你真是一个饱肚子先生,后面的方老先生是个糊涂鬼!”黄子兴收了笑说:“方先生是糊涂,他还把《四书》能横念倒背,就是不能拆解。我谈不上饱肚子,只能说是一个乱字纸篓子,每样都有点,不全面。”曾中茂说:“嗯,披个字纸篓子的名声也不简单呢,见多识广的。像方儒春读了一生的书,一点外鼓堂(书本外的知识)也不知道,想披一个字纸篓子的名声也不容易嘞。像他才说的,吃了九十天长斋这句……”“这这,中茂,这是一个谜字,要四书读得熟才能猜的,不过也要脑筋灵活。这九十天长斋就是“三月不知肉味”嘞,哈哈哈哈!”中茂也附合着一阵大笑。黄子兴接着说:“像你喜欢画画,这画呀跟写文章一样深奥,我以前听人讲,一个人出了个功题,叫一个会画的人画,那题目是:夜雨滴空阶”,那个会画的人也巧,他画了一个人,一手拿蜡烛,一手托着一个砚盘在屋檐下接水。你看手拿蜡烛,使人晓得是夜晚,砚盘在屋檐下接水表示下雨。你看巧不巧呀。”超一听是神往,想到当个才子确实不简单。黄子光一指超一画的《闻鸡起舞》的练武图,笑着说:“说起行武,我只说我们地方——你父亲知道的,高果镇邓玉金打师在南岸教打,路过一个村子,突然几个人紧急地嚷:老师傅注意这恶狗下口呀。话音刚落,恶狗不吭声地猛窜上去一口,邓师傅不动声色只一个后拉腿,哈哈,那恶狗被踢到身后一丈多远,脑髓都流了出来,这一腿比榔头都重呀。哈哈。”这些离奇的故事使超一的好奇心无限地向往。在学校和家来往的路上,他不是看书就是在练鹰爪、冲袖腿、排裆、挂眉腿,两只腿轮流踢,都可踢过头顶,姿势优美。

不过黄子兴讲算盘时,他就不是像教黄金林那样。有一天下午,超一把算盘拿到桌子上:“黄四爹,这斤求两在算盘上怎样打法啊?”黄子兴一听,昨天才教黄金林破手斤求两的打法——,“这呀……”他马上岔开话说,“说起斤求两,还有一个笑话呢。”他看超一兴致地看着他,他用手捋了一下花灰的山羊胡,再端正身子讲起来:“这斤求两是王璨老祖死后,一些门生们都来服丧时,他一下从榻上突地坐起来,门徒都惊慌未定之时,他却叫他们拿纸笔来,嘴里念咒一样地把斤求两一口气念完,就仍倒在榻上再也不做声了。后来这些门人们在用的时候才晓得这是斤求两。你看这算盘要自己从实际解开,靠别人告诉是学不进去的!哈哈,我对你是无外心,是其他的人的话,我就马虎告诉了。你解不透倒还是害了你!”说完,怕超一赖着要学便起身走了。夕阳一片艳红。超一送到门外,自己去摸索起来。

第二天中午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周静华到教室里讲了一会体育知识后说:“我们现在就到外面操场上去实地演习摔跤去。”来到操场上,他把学生们男女分开,把男的学生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个子也差不多的两个一对地拼好,女生也一样。“来,到那树林边沙地上去,跌倒下去免得疼。”周老师把兴致勃勃的学生们领到操场南面小树林边的沙地上,都两两一对的站好。超一和严蛮虎一对,超一望着严蛮虎那方块武横的身板,和他那带着傲视的眼神,心里就冒起闪闪的怯感,好像同班一学期来刚发现他特别高大一样,横粗鲁顿的。严蛮虎挑衅地看了看略显怯态的超一,以压倒性的姿态说:“来,照周老师说的方式,我们来试一烙铁看看。老师在那一头教几个女生,不知道几时能来指导我们,来,怕什么,跌到这沙上爬起来一拍就干净了。来!”他望着只是呆笑的超一步步紧逼,还时不时把那鼓着腱子肉的双臂往超一肩上搭,超一也几次向后退,旁边的几对对手已经几起几落地笑过几阵,这时都围到他们这对还没有“开张”的周边来,不断地怂恿。

一会周老师也来了,那些拍打着灰沙的女同学也像一串“响铃”;围了上来。周老师说:“怎么你们还没有试过?来,超一,怎么这么大一个个子还怕,输了也不怕嘛,学习嘛。那脸红什么,像小女孩……”严蛮虎再次跃跃欲试,又向他跨了一步:“你一下地我就放手,决不按住不放,这还有老师在呢。”他说着双手用劲搭上了超一的肩头。周老师上去把他们互相抓着的手按照规则安排好,然后退开。一声口哨,他们开始摔起来。严蛮虎两手将超一紧紧抓住,超一两手也架在他的肩上。眼睛向下互视,各自左右踩步,勾踢使绊,闪转腾挪。严蛮虎猛地一抻超一的臂膀,同时用腿去绊超一的小腿;超一有肩头总扣住他摔力的大小和方向,而眼睛盯住他不让他绊腿,当他感到自己的肩头受力一紧,赶紧收回绊超一的腿时,超一运足力气,趁严蛮虎收回的腿还在空中没有落地时,站着的腿被超一绊住,上身又被超一的扳力向左压,于是严蛮虎就再也没有能力挽回败势了,他丰实而健壮的身子从超一有力的双臂下倒了下去,溅起一圈笑语飞沙。

严蛮虎红着脸从地上被超一拉起来,他还未站稳身子,望着愧色满脸的超一不服气地说:“再来一中跤!”超一心里已有底了,他不加思索地说:“好!”于是两个又架了起来,老师的哨音一落,严蛮虎在使尽全力中吧哒一下,又被摔倒在地。他从地上一冲而起,“再来!”超一应声拢去,只一架起,严蛮虎又睡到了地上。这一次他从地上起来很慢了,也无说话,站起来看了超一那仍像是带着心怯的神色,认为自己在超一手下连续输三次都是偶然的,心里仍不服气,自己整个身子比他还高一点,在村里一般年纪的也他也是个摔跤好手,个个怕他,所以这时,与他同村的同学都用惊异而庆幸的眼光带着嘲笑地看着他,顿时觉得比那些平时的手下败将们都矮了几尺。于是他又苦笑地赌气说:“我和你肚皮贴肚皮地摔一跤!”超一看他气氛不对,恐怕伤了友谊,于是让面子地说:“算了,何必呢,输赢总是有的;肚皮贴肚皮我不行,你的本力比我大。”严蛮虎勉强笑了一下,拍打着身上的沙土。这时下课铃响了,周老师走到超一身边,拍着他的肩说:“你学过行武吧?”超一说:“看着哥哥们学的,不到家,不会用。”严蛮虎马上接着说:“哦,你打过拳!怪不得你赢的。”说着一笑,心安理得地和同学们进了校院子。

村子里的孩子中间,风闻超一在学校摔跤第一行,都越发的佩服,只是黄向心中更加的嫉妒了,但也不露声色。超一每天放学回家总要去放牛,一般是在堤上河滩,黄向没有牛放,到处捡柴割茅草供家里烧,他到村西一里多路的一片荒沙地里去割草,见堰曲沟西岸的一些耕牛全在这里放牧,这里是西溪场溃口冲淤起来的一片高地飞沙,稀疏地长了些茅草,在低洼的地方,偶尔下雨积点水,风一吹就干了,在这里只长些蓬蒿、野杨和白绫子草,一片荒凉。他到这里割草,被一个横粗鲁顿的放牛娃逼着摔跤输了,他听说这个娃还小他三岁。这天超一刚拉着牛,他笑嘻嘻地说:“去到洗脚湖去放牛,河东岸的翠秀也在那里放哩。那里草厚,一下就可把牛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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