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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喂。”潘尹川在那头轻轻喘了口气,他在酒桌上也喝了两杯,度数不高,喝完之后大脑很清醒,只是目光眩晕,好像灵魂和身体抽离了。

“怀先生,明天还会有这么多人不停跑来和我打招呼,向我的公司递项目,或者向我伸出橄榄枝吗?”潘尹川问。

酒精在血液里游走,刺激神经,以至于他的语气和咬字听上去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想的话,可以一直有。”怀聿压制着语调,竭力平缓地去回应他。

怀聿在竭力向他展示一个花团锦簇,美好而又不含一点危险的世界。

那个世界,听从于潘尹川的意愿。

潘尹川吐出一口滚烫的气,说:“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就算我不去听怀先生的声音,好像也没什么用。所以我现在问怀先生……”

“怀先生追到这里,又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怀聿喉头发紧,更用力地去压制声音:“为了你回到我身边,潘尹川。”

“换句话说,是喜欢我吗?”潘尹川紧跟着问。

张助理猛地推开车门掉了出去。

……Alpha的信息素,突然压不住了!

“是。”车内的怀聿回答了电话那头的Beta,但很快他又拉回了理智,追问道:“你喝酒了?”

潘尹川目光有点飘忽地盯着玻璃窗外走过的车和人:“嗯,喝了一点……不多。我很清醒的。”

“嗯,你很清醒。”怀聿顺从地附和道,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强过一声。

潘尹川接下来会说什么?难道就这样愿意接受了?

尽管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但怀聿脑中还是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点甘甜的念头。

喜欢使人妒忌,使人昏头。

他一边冷静地这样想着,但一边又放纵自己的念头往外滋长。

“喜欢……是爱吗?”潘尹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多少呢?很喜欢吗?一定要我和您在一起吗?”

是爱吗?

是爱吗?

问题一遍遍从怀聿炙热的胸腔中滚过。

“我想是……至少只有你,会让我喜欢到这样的程度。”怀聿还是选择了理智的说法。

潘尹川站着觉得有点晕,就蹲到了桌子底下,继续问他:“我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程度。是我拒绝你很多次,你也不会对我生气的程度吗?”

怀聿……回答不了。

“怀先生,你不说话了,那你根本不喜欢我……”

怀聿青筋突突跳,打断道:“是,我不会生气。”

“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书上写,爱会希望对方过得好,爱会滋生包容……”潘尹川的声音也有点飘忽了,但听起来又挺像撒娇的。

以至于让怀聿只能将声音放得更轻:“……嗯。”

“所以你也是这样的吗?怀先生。”

“……是。”

潘尹川吐了口气:“那好,那我明天去谈个恋爱。”

怀聿注意到这句话不太对,他攥着手机的指骨更加用力,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和谁?”

“不知道,出去选一个,嗯,选一个男Beta?你不能生气,不然你就是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

怀聿:“…………”

潘尹川快说不出话了:“我有点……困了,拜拜。”

他说着,猛地起身,脑袋撞上了桌子,疼得他“啊”了一声。

“潘尹川?!”怀聿脸色一变,满脑子狂暴的念头,但还得问: “你怎么了?”

可电话已经挂断了。

“啪嚓”一声响。

手机被捏了个粉碎。

怀聿一步跨下去,张助理轻轻抽着气迎上来:“您得收敛一下您的信息……”

张助理的声音,在看清怀聿的神情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舔了下唇,改口问:“您要进去吗?”

他以为刚才Alpha信息素的狂暴,是来源于电话里过于动听的话。

但现在看起来,那话不仅不动听,……可能有点过于难听。

怀聿步子顿了下,先反手抽出两支抑制剂和镇静剂,一边大步拾级而上,一边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张助理还是有点震撼。

他吸了口气。

在心底画了个十字。

这架势……看起来待会儿是真要命了!

他们的车其实从抵达后,就一直停在酒店大门外,车身和车牌都不太起眼。

潘尹川并不知道打电话的时候,他和怀聿相隔连两百米都不到。

州长注意到动静,第一个赶了过来,他面带惊愕:“怀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潘尹川人呢?”

听到这句话,州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潘尹川脑袋撞得更晕了。

旁边其他人全吓坏了,纷纷上来搀他:“潘先生什么时候掉桌子底下去了?”

“没事儿吧?”

“得叫医生啊!”

“我看得叫救护车。”

潘尹川听见“救护车”三个字清醒了点,他说:“不用,我就是困了,打盹儿不小心撞了。”

谁在桌子底下打盹儿?

是醉了吧?

大家也不再劝,扶着他就往楼上送。

潘尹川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发晕,和眩晕对抗的过程中,他无力地闭上了眼。这一觉睡得,那是一个梦也没做,再睁开眼,都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意思。

“老板?”

“于佟?”

他连着叫了两声,都没人搭理他。

潘尹川自个儿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摸索床头灯。嗯,他记得是在这个位置,怎么老半天摸不到?

他身上的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最终,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冰凉的手指钳住了他的手腕。

潘尹川吓了一跳:“于佟?”

男人没应声,只听见“啪”一声轻响,开关打开,整个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

潘尹川剩下的声音全卡在了喉咙里。

嗯……他该想到的。

会悄无声息坐在一边盯着他的,似乎……也只有怀先生会这么干了。

Alpha衣冠楚楚,但面上覆着阴霾之色。

看起来,嗯,很、不、好。

“于佟。”怀聿将这个名字从嘴里过了一遍,“他也这么抓过你的手?”

“没有。”潘尹川本能地先飞快否定了。

“没有那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他?”

“因为这间套房就住了我、老板和他。而且我注意过他们的手,老板的手短粗,而于佟的……”

“你还看他的手?”

潘尹川迎上怀聿晦暗不明的眼眸,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现在哪里还需要我向你交代什么?

“嗯,我看,很多人的手我都看。”潘尹川理直气壮。

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不等怀聿再开口,潘尹川就先问他:“怀先生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怀聿不答反问。

“记得。”

当然记得。

他没有醉,他真的没有醉,所有的细节还能流畅地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只不过,只不过喝了酒,给他添了点勇气,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得做点什么的勇气。

他问:“那怀先生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

怀聿僵着脸,知道潘尹川在提醒他什么。

不会生气。

爱会滋生包容。

“你挂电话的时候突然惨叫了一声……我是因为这个过来的。”怀聿模糊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间点,语气听不出喜怒。

潘尹川怔了怔。

他还以为……怀先生反悔了。

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但虽然是他小人之心,潘尹川觉得还是应该先倒打一耙:“您看,您直接这样说不就好了。您上来又是问我于佟,又是反问我记得电话内容吗,我还在想呢,这就是Alpha的喜欢吗?……高高在上的,充满质问的喜欢吗?”

潘尹川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心里打鼓,一边悄悄打量怀聿的脸色。

怀聿脸上的阴霾之色变得更重了。

不过很快……

很快他挤出了一点温和的笑容:“那当然不是我的喜欢。……我现在知道了,你讨厌这样。”

潘尹川能窥见他眼底暗暗涌动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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