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两茫茫（1 / 2）
“赵明庭，阴魂不散啊你！”乐川大喊道。
说罢，乐川解下背上的竹箩筐，回头低声对杨婉说道：“阿婉，速速回去寻你阿公，让他们快快离开茅山，莫要管我。”又回头盯着赵明庭。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晚，眼前光线暗淡。
杨婉见眼前的赵明庭脸色发白，双脚虚浮，身形怪邪，如一个吊死之人，内心甚是害怕，双腿发软，哪还跑得动。
只见赵明庭从袖中伸出一把剑，不似握在手中，倒更似与其手同为一体般。
赵明庭缓缓抬头说道：“乐师弟，你刺杀大师兄，背叛师门，屠杀同僚，忘恩负义，今日便要你跟我回去问罪！”言罢，仗剑双脚离地向乐川飞身刺来，此等怪异动作三分似人，七分似鬼。
杨婉见了此等妖魅般的举动，“哇！”一声哭了出来，发软的双腿被逃生意识硬生激活，拔腿便往后跑。
哪管他是人是妖，乐川跨步上前，左手捏出邪气，中指食指合并向赵明庭手中的剑身夹去。赵明庭身子一斜，竟然在半空中绕过乐川，向乐川身后的杨婉刺到！
乐川急忙回身，探出右手拉住赵明庭左臂，赵明庭左手又伸出一柄短剑，指向乐川心口。
乐川右手捏住将赵明庭左手往右上方甩去，赵明庭左手短剑刺了个空。乐川左手探出，真气凝聚掌心，“砰”地一声，将赵明庭打得身子歪歪斜斜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落到石头地板上，赵明庭竟然一声不吭，身子斜歪着飘出去一丈，又立了起来！乐川方才掌击赵明庭，顿觉他身体僵硬无比，如石头一般，但行动又如此迅速，不知这赵明庭练得是何种内功。
赵明庭起身后，双手执剑又向乐川扑来，乐川邪气聚于右手，食指拇指一捏，将赵明庭左手短剑牢牢钳住，待赵明庭右手又要刺上来前，乐川左手真气送出，不待赵明庭刺到已然一掌打在赵明庭左胸。赵明庭又飞出几尺，他左手连同短剑竟然一同被乐川扯断。
乐川定睛一看手中短剑与赵明庭左手，竟然是一只木制手臂！
眼前倒在草丛中的赵明庭又斜斜歪歪地站了起来，断臂之处没有丝毫血迹，乐川见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眼前的赵明庭并不是死而复生，而是一个木制傀儡。只是这傀儡制作工艺高超，又以胭脂在面部化妆，和真人无异，竟然能以假乱真。
它背后定是有人操控着与我打斗，消耗我力气。须快快寻得背后操控之人方可！
想起那日在抒怀阁地牢审讯顾慕的时候，傀儡顾明庭是有人操控着不停给顾慕套话，又以赵明庭口吻与刘长青自己对话，便觉这刘长青比自己认识的还要阴险可怖。
看到杨婉已然走远，心想道：这人定是在这荒废山庄内，我只待寻得机会进去找到操控者便可，这赵明庭既然是傀儡，打不倒杀不死，不必与他浪费力气。
傀儡赵明庭无论如何也死死守护那破旧的大门，不让乐川进入庄内。乐川与他缠斗多时，久而久之，乐川也发现傀儡活动范围似乎仅有门口那两颗大树之间。
乐川心道，“若此时逃开，这傀儡定是追不上来，但是傀儡背后操控人定会跟踪我，我可带着他们在茅山乱窜，反正自己也不懂路，迷路了便大家一起失踪了吧。”
转念又想，“既然他们能追查到茅山，不用几日便可寻到杨肃住所。如今慕儿毒性大发，行动不便，若是被抒怀阁的人发现，那不是如取笼中之物？不如想办法进这山庄，但这庄子被乱林覆盖，唯有前门可入。这傀儡下盘虚浮，定是有些细线将其吊挂起来，只是看起来像是站着，其实是浮在半空。”
乐川欺身到傀儡面前，虚出左掌前探，作势要拍打傀儡面门，独臂傀儡挥剑划向左肩，乐川往傀儡身后一闪。伸右手向傀儡后背探去，果然摸到数根肉眼难以见到的细绳，乐川将其用力一扯，顿时眼前的傀儡如枯蓬断草般手脚下垂。
不及仔细观察傀儡，乐川闪身冲入院子内，院子内也有一棵榉树，榉树虽不如门外的巨大，却也能遮天蔽日，因为庄子的红墙太高，乐川开始并未发觉院内也有大树。
借着灰暗的光线，乐川看到树下隐约站着一人，那人一身墨绿色外袍，白色内衬，长长的山羊胡垂到胸前，这人便是乐川此前日日可见的刘长青！
刘长青气宇不凡，背着双手，与突然闯入的乐川四目相对。保持他一贯的慈眉善目表情，开口说道：“乖徒儿，好久不见。为师今日甚是想念你。”
经过以前在长安对刘长青的暗中观查，自知这人神眉鬼道，门外这赵明庭傀儡说不定便是他的杰作。
此前还带着傀儡赵明庭去企图骗降慕儿。慕儿身中剧毒也是拜他所赐，乐川不由内心怒火中烧！但是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今夜独自对付他，万不可大意。
乐川强抑怒气，平淡作揖说道：“师父，徒儿能在此地见到您老人家，甚是欢喜。师父到此游玩，怎不与徒儿知会一声，我好接待师父。”
刘长青双手背着向乐川缓缓走近，边走边开口说道：“为师这几日将手头事务交予你师伯他老人家，独自出来游山玩水，这几日为师有几件事一直想破头脑也想不通。”
“师父心有何事？”乐川一边装模作样地问道，一边眼睛四处张望有无人躲在破落的屋内，但四周除了虫鸣无甚其他声响也无其他人的身影。
“你可知我尸身在何处？”这正是赵明庭的声音！乐川一呆，这些话语竟然从刘长青身上发出，但不见刘长青动嘴。
“你可知我如今身在何处？”不等乐川琢磨出是怎么一回事，刘长青又发出顾慕的声音。
乐川听了这两句，毛骨悚然，惊讶万分！方才强作的镇定被打破，霎时间心乱如麻。
未料此时刘长青已缓步至乐川身前，趁乐川神思恍惚之际，背着的双手刹那间使出《离幻手》的雨散风流一式！左手擒向乐川咽喉，右手擒向乐川下腹。出手之快，蹑影追风！
乐川惊愕于刘长青的怪技，却也早有防备。一直对刘长青拱着的双手分开上下格挡刘长青攻势。
哪知刘长青此招乃虚招，他身形飘忽，在乐川做出反应时已绕到乐川身后。乐川顺势转身蹲下扫出一脚，急攻刘长青下盘。
刘长青如有预料般，早已跃在半空，半空使出一式千山万水，朝乐川门面踢出四脚。乐川只得双手护住脸庞。
然而乐川外功只有清澜刀法，赤手空拳的乐川也只会些粗浅武功，全然靠真邪八诀附体才能不落下风，对付方才的木傀儡已然吃力，更不用说眼前的离幻手了。
刘长青左手前探，一式万古长青单手擒住乐川双手，右手掌击乐川头顶，乐川情急之下真气大盛，弹开刘长青的擒拿手，双掌向刘长青胸口拍去。
刘长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气弹开，略感惊讶，笑道：“茅山道长还传你这武功？”边说着故技重施，又是一式万古长青，乐川拍掌一瞬间，竟又被刘长青单手擒住自己双手。
乐川再以真气散出时，刘长青却全然不受真气影响，依然牢牢扣住乐川双手，乐川惊骇之下急忙缩回双手，却让自己更加靠近刘长青。刘长青一掌拍向乐川心口，砰一声乐川向后飞了出去。乐川向后一翻，站稳脚跟，蹲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大口喘气。
刹那间，大树上落下十余人，皆手持兵刃，片刻间十几把铁刃架在乐川脖子前。乐川环视了一眼这些人，果然尽是刘长青尤长明的徒弟，其间不乏此前与自己一同练功的师兄弟。
此时任凭乐川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逃。
乐川看着刘长青说道：“看来我挺让你忌惮，每次都是十几人来捉拿。”
笑吟吟的刘长青又背着手走了过来，与乐川说道：“我已派人跟踪方才与你一同下山的女娃娃，顾慕很快能与你见面。”
乐川说道：“刘长青，你这辈子都寻不到顾师姐的。”说完咧开了嘴笑。
刘长青“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尤长明护着你，你早已死了千百遍，竟还敢直呼我名讳。无礼！”说完二指直刺乐川下腹。
乐川吃痛，又吐出几口鲜血。刘长青二指顺势在乐川腰带间一探，摸出那日给乐川的白瓷瓶。说道：“川儿，你知两颗益气大补丸一起服下，会如何？”
此时的乐川正被几人架着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刘长青。刘长青弯下腰，对乐川道：“虽然师兄要你活着回去，却没说不让给你喂毒药，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从白瓷瓶中取出两颗大补丸倒于掌心。乐川身后的弟子上手将乐川嘴巴捏开，刘长青运内劲将两颗药丸尽数弹入乐川喉内。
顿时乐川面红耳赤，双目圆睁，嘴里发出“咳咳咳”的声音。擒住乐川的几名弟子也松开了手，由得乐川在地上挣扎。
此时的乐川感到腹中如有万把尖刀在上下乱搅，任凭自己在地上如何翻滚，作何姿势，这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乐川疼得牙关紧咬，额头汗水如如雨般渗出，牙齿被咬得咯吱作响。
围着乐川的众人，看到乐川放弃了挣扎，而是面朝天，双目落泪，呜呜地哭出了声。
众人哈哈大笑，刘长青座下三徒弟李苍风说道：“那日长安郊外你一人杀我师兄弟十余人，我们都以为你是什么铁血汉子，哪知今日吃两颗毒药便哭哭啼啼，像个十足大姑娘。”说完又是一阵讥笑。
乐川也是今日方知，原来这毒药下肚是这般痛苦。慕儿自知大限将至，为了与乐川渡过她所谓的余生，每日强忍如此巨大痛苦与乐川谈天说地。如今慕儿身陷困境，而乐川又在此地被擒无能为力。念及此处，眼前又浮现顾慕浅浅的笑容，乐川眼泪再也止不住，在眼角决了堤。
随着一人从庄门外匆匆闯入，众人皆止住了笑声。那人与刘长青低声几句后，刘长青吩咐六名弟子将乐川用麻绳绑了起来，抬到庄内一间破屋里，两人守在屋内，四人守在屋外。刘长青领着李苍风等一众弟子持着刀剑冲出了庄门。
听对话他们这是找到了杨肃住所，乐川更是情急，却又无计可施，如今自己身陷囫囵，只得听天由命了。
两颗药丸在乐川胃里大闹天宫，乐川冷汗直冒，躺在地上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只觉天旋地转，腹中剧痛。
过了半个时辰，稍稍缓过气的乐川稍稍清醒，这药丸被刘长青添加了许多补药，暂时不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先寻得法子出了这个大门。
乐川在地上如同毛毛虫一般侧身弓起腰，看到屋内有两个人守着自己。这两个人一人叫孙桢，一人叫赖光，拜入尤长明阴阳剑门下不久。
喘了几口大气，艰难开口问守在屋内的两人：“孙桢，你......你们师兄这是去哪里？”
孙桢回头看了看乐川，走了过来，突然一脚踩在乐川胸口恶狠狠地说道：“师叔现在就去送你的顾师姐下地狱！你个田舍奴，竟杀我大哥孙材，若不是师叔要留你性命，你早已被我大卸八块！”说完，又蹲下来，在乐川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