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掠夺者(1 / 2)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陷入了安静,厨房里燃烧的木柴时不时的炸出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我们暴露了。

谁都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到底站了多久,他们有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李澜和我同时摸向了枪。刘艳玲迅速的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草叉,之后把惶恐的郑宁宁和方涵护在背后。一时间我们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呼吸着。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不是坏人——”

我注意到段云飞翘起了嘴角,他朝我们做了个鬼脸,我不清楚他是如何保持这种幽默感的,但确实——自从我们上路,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很高。而事实证明,这句话的可信程度与它出现的频次不同。

门外的女人并没有气馁,她再次喊到,“你们有伤员不是吗?我们是从高速公路上来过来的,我们看到了你们留下来的梯子和空罐头瓶子——”

该死!在厨房内火光的映射下,李澜投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愧疚,我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朝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开门,之后我蹑手蹑脚的从户外楼梯进入二楼,从二楼房间的窗帘后窥视着外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只能勉强看到两个人影,一个要高于另一个。高个子的那个背上还背着一个管状物——大概是枪。

这时,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了高个子,之后她从怀里的小包中掏出了一些东西放到门外,她拉长声音,“我们没有恶意,我放了些医疗用品在门外——”

做完这一切,她和那个高个子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她重新对着院门喊道,“我们今晚会在附近扎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到村子东头找我们——”

女人和她同伴的身影在我视线中远去,我尝试向东看了看,在村子最东面亮着火光,有一个蜿蜒的小队伍正朝光亮处走去。

我又等了一会,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我下了楼。

刚回到一楼,郑宁宁就冲到我面前,她的脸上带着惊慌,我能感受到她的恐惧。正当我想要伸出手扶着她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

“他们有枪,人数不少。”我看了一眼郑宁宁,然后把视线投到李澜身上。

李澜隐晦的看了一眼大门,我摇了摇头,“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人了,他们聚集在村子东头。”

一片沉默中,段云飞吸了一口气,谁都没有继续说话。我的思绪无比混乱——那个女人给我们留下了东西,也许他们真的是好人?但话说回来,韩昕南还想招待我们吃东西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澜愧疚的看了段云飞一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在这里留到半夜,之后出发。”

前半夜几乎没人能真正睡着,只有刘艳玲哄着两个孩子稍微睡了一会儿。

到了后半夜,李澜拿着枪先打开了门,我跟在他后面。周围轻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外基本上没什么声音。李澜蹲在地上,拿起了那个女人放在这里的物品。

“一小瓶酒精和纱布。”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东西塞进包里。

两个孩子跟在我们身后,之后是段云飞和刘艳玲。

把门虚掩好后,我们朝着高速公路的方向前进。从云层中出来的月亮让我们这趟旅程没那么艰难。远远的,我们看见高速公路上亮着篝火。我拍了拍李澜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然后转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都小心点,注意脚下,我们就在高速公路下面走——”

刘艳玲一脸平静,方涵走在她左手边。段云飞朝我点了点头后,点了点郑宁宁的肩膀,她脸上的表情诉说着一件事——她还在生我的气。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没办法,我们现在没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很快,我们到达了高速公路下方。我们都听到了上面有两个男性的交流声以及搬运重物的声音。紧接着我们听到了一声喊叫声,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我们听不清楚。其中一个男性叫喊到,“他醒了!”

上面也许是不便转移的病人又或者是他们的囚犯,但我不在乎,这几乎给我们提供了最佳掩护。我们几个手拉着手,迅速的钻入高速公路的投下的阴影中,并沿着阴影向前走去。

李澜在最前面,我走在最后。我们不敢进入任何建筑里,事实表明,昨晚遇到的那些人有枪,甚至还有汽车,他们似乎在搜寻幸存者。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李澜看到了写有春城站的指示牌——还有不到五千米。

大概时间快到中午时我们终于抵达了春城,但我们仍然不敢停留下来。当我们到达城市边缘时,我告诉每个人要放慢速度——我不想任何人走在我前面,尤其是在我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的时候。

城市已经一团糟,鲜血和被肢解的尸体散落在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和焦土的气息,这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垃圾到处都是,轻盈的东西被风吹起,它们在空中飘来飘去,街道上的废墟和瓦砾讲述着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和现在的荒凉。整座城市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它闻起来像腐烂的香蕉皮和腐败的酸奶。

一辆被烧焦的汽车外壳正停在一旁,里面有一个快要干瘪的丧尸头,它就像末日前的车内装饰品,肿胀的、绿色的舌头软绵绵的挂在嘴里。而在不远处,在一栋被汽车撞毁的建筑前,一只狗正咬着一具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

“丧尸变多了——人也是。”在经过一个充满弹孔的比亚迪汽车时,段云飞开口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外套拨开,露出腰间的枪。

李澜和我同时端起了枪。郑宁宁看我们拔出武器时,警惕的环顾着四周,刘艳玲拿着草叉把她和方涵护在身后。

我不喜欢她没有枪,不喜欢她不能自卫这个事实——在过去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如何对抗狂躁的怪物。蒋铮花了几个下午教我如何射击,如何战斗,他所有的课程都是为丧尸设计的,但郑宁宁不同,她只是一个比我弟弟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当一颗子弹从我的头上呼啸而过时,我能感觉到太阳穴上掠过的微风,子弹透过窗户射进街对面的一所房子,我知道我们有麻烦了。

刘艳玲尖叫着,她和孩子们从破碎的窗户跑开,以为这就是枪声的来源,但实际上他们在向枪手跑去。

我大喊着阻止他们,但为时已晚,我意识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冲向郑宁宁、方涵和刘艳玲,把他们推到车边。李澜和段云飞留在街道的另一边,跳到路边一张血淋淋的沙发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枪声,但没有一声是我们制造的。

还没有人接近我们,但我看到他们跑过马路。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但我至少看到了三个身影,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差点把我头炸掉的神秘枪手。到目前为止,他是所有枪声的来源。

我们的袭击者似乎大多是男性。他们穿着带有流浪汉风格的军装,肮脏、破烂的黑色便服在破旧的军装外套内层层叠叠。大概率不是军人。

子弹打在车上,弹开时发出可怕的声音。郑宁宁用双手捂住头,颤抖着。我蹲在她旁边,用枪指着我们面前的街道。

当其中一个人跑过马路时,我开枪打中了他的腿。他扣动了枪上的扳机,空洞地向空中射击。

“走!”我大喊一声,挥舞着胳膊让刘艳玲和孩子们跑到街对面的沙发后面,李澜和段云飞就藏在沙发后的破墙后。

郑宁宁紧紧地地蜷缩在一旁,她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刘艳玲敏锐地注意到了这儿一点,她异常迅速的拉住郑宁宁的胳膊,之后冲向方涵。

我趁机站起来,视线越过比亚迪,一边跑向沙发一边寻找那个向我们开枪的家伙。在我射中了他那个躺在地上的朋友后,他停止了射击。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我能确认子弹是从更高的地方射来的,所以我开始向附近废弃房屋的二楼射击。之前射中的那个人坐在路中间,嚎叫着护理他的腿伤。但没有人出来帮助他,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有人开始向我开枪,在李澜和段云飞的掩护下我终于藏到了破墙后面。

当我进来后,李澜和段云飞又放了几枪。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打中,但枪声确实平息下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们开枪?”刘艳玲紧紧地搂着郑宁宁。

我屏住了呼吸,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但我和李澜、段云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这么做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可以这样做。

除了受伤的家伙在呻吟,街道上一片寂静。

“我们怎么办?”段云飞低声问道。

“开枪就跑。”我说头也没抬的翻着包。包里只剩下一个弹夹,那是我从避难所死去士兵的身上拿来的。我不知道李澜和段云飞的枪里还有多少子弹,但我腰上绑着的霰弹枪子弹只剩下了不到十发。我有一种感觉,我会在今天结束前把它全部用光——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跑?往哪儿跑?”刘艳玲瞪大了眼睛。

“那边,”我朝我们前面的房子点了点头。“别进去。只要跑过去,然后继续跑。”

然后我把弹夹扔给段云飞,转向李澜。“当我开始射击时,你们去掩护他们。”

李澜并没有回答我,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们一起跑对吧?”郑宁宁几乎快摊在地上,她漂亮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在空气中相遇。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已经抛下了之前的不快。

“我就在你身后。”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是否能存活下来,所以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我必须让他们跑,我会尽可能长时间地阻止那些混蛋。

“我们什么时候跑?”方涵问道。

心跳如鼓一般,我甚至担心它会突然爆爆炸。但方涵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和平时一样,冷静而沉稳。

突然,枪声再次响起,一颗子弹从破墙后面射了出来,从段云飞和我的头颅之间穿过。

现在是一个好时机!

“跑!”我大喊一声,然后跳了起来。

我把大部分身体都藏在破墙后面,虽然我不确定它作为盾牌的效果如何——毕竟一颗子弹刚刚从中穿过,但我别无选择。

当我瞄准时,我听到我身后的人开始奔跑,郑宁宁开始尖叫。在我面前十几米处,一个穿着破烂迷彩服的男人走向破墙,他正用枪指着我的头。

我不假思索地向他的胸膛发射了一发霰弹,鲜血染黑了他的衬衫。他倒在路上,我躲回破墙后面。

当我换弹时,我的手仍在颤抖,这让我花费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我刚刚杀了一个人!不是丧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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