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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一般记不得三岁以前的事情,大狗二狗以前养在他身边,带他们出门了一年多,青蚨也都是叫的公子,所以他们对自己是皇子这事,其实是没有概念的,小孩子可能记得排场,但到底代表什么,他们其实也不懂。

可是三狗已经三岁半了,再不送走,就要开始记事了呢。

“什么是哥哥?”三狗眨着大眼睛,“像子直哥哥那样的吗?”

“比他小一点,”萧君泽笑着捏他的脸,“是两个很能折腾的哥哥呢。”

青蚨在一边默默收拾着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魏知善对这事倒是有不同见解:“那您是又要在肚子里揣一两个回来么?”

萧君泽转头看她:“贵妃最近是材料有多么?”

魏知善无奈道:“你就会用这招威胁我么?而且我又没说错,对了,罗盘草汁,这次是真的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袋子像阿胶样的灰褐硬块:“可以事前,也可以事后,每次一块,兑水化开就可,哎,你别说,这草还挺香,和肉一起吃起来,像蒜又有点像葱,但是味道柔和得多。”

“是么,在哪里培育出来的?”萧君泽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真种成功了。

“农院那边仿照干燥的环境,打量过后,派人去了河西考察,最后在祁连山下,河西走廊那边种出来的,”魏知善感慨道,“这种香料如今是由吐谷浑的人种植,还是绝密,吐谷浑的人都是把草收割晒干后,拿到襄阳来贩卖的。就怕被北魏知道了。”

“那也算是好事。有个好收入了,”萧君泽拿起袋子,心中又有了幸福生活的信心。

毕竟如果只是快乐一下就得怀上孩子,这代价也太大了,看看,他一个不注意,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这找谁说理去?

“这次,要出去巡视么?”魏知善又问。

“不去了,”萧君泽懒懒道,“每次都找这种借口,也挺无聊的,这次,我要直接给萧尚书留书出走!”

青蚨反对道:“你这样,萧衍会篡位给你看的。”

萧君泽笑道:“那我可真想看看,这八年来,老实说,挺无聊的。”

想想八年前,他在干什么,在南朝当皇帝,去北朝大杀四方,建设襄阳,发展工业……

这八年来,他却几乎都在家带孩子,无聊到爆炸,虽然狗子们各有各的可爱,但馒头咸菜吃多了,人也是会想吃大餐的啊。

他这次想要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投到北朝的尔朱大将军。

尔朱荣如果是真的认可了襄阳的行事法则,愿意完全听命于襄阳的领导,他当然也能把他当自己人,但,按他对这人不多的接触,他的眼里,永远都是浓浓的野心。

这样的人物,不会甘愿屈居人下,他随时都在等待着机会,等待着成为天下之主。

所以,如果他真的有那野心,萧君泽也不介意成全他。

就比如,如今越来越压制不住的北方六镇,就会成为他的晋身之阶。

这种事情,崔曜和斛律明月可能会操作的不太顺利,需要他亲自前去襄阳坐镇才是。

说做就做,于是,在三月初春,萧君泽留下一封书信后,带着青蚨和三狗离开了。

当魏贵妃把书信交给萧衍时,这位尚书令几乎气得掀了桌子。

“他就这样走,江山社稷,对他到底算是什么?”萧衍气得心口都痛了,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要是真不在意,朝廷就不会安稳这么多年了,”魏知善安慰道,“就当是陛下暂时去礼佛闭关,反正他上不上朝,关系也不大。”

自从修法后,朝廷许多事情都是由贵族们相互商议而来,皇帝只是盖个章罢了,这也是萧君泽敢离开那么久的底气。

“可是,他也不带护卫,安危怎么办?”萧衍怒道,“怎么也该放个皇子吧?”

“三狗,啊,三皇子毕竟还小,肯定离不开他,好了,尚书您别气了,”魏知善安慰道,“还是想想,怎么解释陛下这几月都不会上朝的事情……”

“还用解释么!”萧衍冷笑道,“随他去吧,如此任性,说不得总有一日,他便后悔了!”

他还有一句话,其实一直深藏心底,没有问出口。

他把孩子都放到襄阳,是想对南齐做什么?

你是真的不怕,我篡了这大位么?

萧君泽当然不知道萧衍心中的怒火,他已经带着狗子上了船。

三狗第一次看到长江风光,但却没什么兴趣,只喜欢每次靠岸时,爹爹带他出门去玩。

萧君泽做了一点点伪装,用魏贵妃给的药水,把脸色弄得暗黄,把眉毛画粗,再戴一个流行的道巾,看起来虽然也还好看,但就没有平日那种惊艳了。

青蚨还在问:“你真的不提前去信通知一下大公子和二公子吗?”

萧君泽道:“当然,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们爹爹亲自来给他们过生日了啊!

“对了,还有三狗。”萧君泽抱着小孩,欢喜道,“你就是爹爹送他们的礼物!”

这一定会是两个狗子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了。

青蚨不由摇头。

唉,主上这是怎么了,自从见了元勰,就好像什么东西苏醒了一样了。

原来以前是一直在压抑自己么?

他还以为,主上生了孩子之后已经痊愈了呢。

在萧君泽前去襄阳的时间,北魏的政局越发混乱。

胡太后当政后,开始疯狂地修筑寺庙,耗费巨大的永宁寺塔竣工,并没有让她感觉满足,她为了自家的福报,开始下令各州都修建五级佛塔,这些钱和丁役当然是要加在百姓头上。

而洛阳的权贵、宦官、宗亲,甚至是禁军,都分别在洛阳修建起各种寺庙,谁修得最华丽,就最有面子,襄阳的玻璃产业乘着这股春风,炉火昼夜不熄,匠人们三班倒,甚至已经能拼接烧筑出三米多高的琉璃佛,华丽至极,当然价格也高得离谱。至于说琉璃瓦、琉璃窗这些,三个琉璃窑坊已经不屑烧了,都把订单交给了一些工匠自己家小作坊,他们已经开始追求起了“艺术”。

而这并不是终点,胡太后几乎每个月都设立斋戒大会,给僧人的布施起来从无节制,又时常大赏身边亲随,让本就空虚的国库雪上加霜。

权贵之间的攀比之风更是刮得呼呼作响,河间王元琛用银子给自己的数十骏马用银子做马槽,那占地巨大的宅院,都是雕饰金玉、琉璃,金碧辉煌至极的,还时常邀请众王爷赏玩,叹息不能石崇斗富。

胡太后更是兴致一来,就打开国库,让亲随百官自己去搬库中布帛,能搬多少,那就是都是自己的,然后看着这些人争相前去拖着厚重的布帛大笑。

这时,柔然因为天灾,向朝廷请求援助,这两年,草原屡屡遭灾,朝廷连六镇都没有怎么救助,却因为柔然向大宦官刘腾行贿,从而得到巨量的援助。

六镇百姓,对此更是越发怨怼。

萧君泽到襄阳时,已经是快五月了。

他准备先去找崔曜,然后悄悄去见自家大狗二狗,给他们一个超级大惊喜。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惊喜还没来,大狗二狗给他的惊喜就先到了。

“……你说什么?”萧君泽听着崔曜的话,震惊的差点把怀里三狗都掉地上,还好三狗反应快,本能抱紧了爹爹的脖子,像一只猫猫一样挂在爹爹身上。

但他的爹爹却没空理会他那受到惊吓的小心灵,而是立刻把三狗交给青蚨,看着神情憔悴又带着一点无奈的崔曜,追问道:“你说他们又跑了?”

崔曜无奈道:“是啊,这次,他们带了火雷,带了袖箭,还带了不少药和钱财,爬上了去六镇的船,贺欢已经去追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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