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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泽于是低下头,故作不喜道:“这一盅可贵了,你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

贺欢在他掌心里勾了勾,微笑道:“是啊,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阿欢给不起钱,阿萧愿意让我以身偿还么?”

萧君泽心里一动,轻咳一声:“再说吧,另外,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如此辛苦,是该补补了。”

贺欢却又道:“可,那阿胶粥又甜又腻,实在难以下口,阿萧,你到时也喂我一口,好么?”

萧君泽一时没有忍住:“好,都依你!”

于是二人很快换上衣服,走到院中大树下,贺欢轻易翻上树枝,向萧君泽伸出了手:“来,走这里。”

萧君泽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走正门吗?”

“走正门肯定会惊动青总管,”贺欢果断道,“这里过上片刻会有一个巡逻空隙,到时只要再翻一个院墙,就可以出去了。”

说着,向树下的阿萧伸出手。

萧君泽摸了下肚子,几乎可以想到青蚨发现后那尖锐的爆鸣声。

但是,一想到最近被各种汤粥补品和各种念唠包围的日子,再看着树上阿欢那满心满眼的期待,他笑了起来,伸手抓住阿欢。

襄阳的灯会十分热闹,灯会之上,各种奇人表演不断,灯谜、头花、米糕、糖点心这些抱着小篮子的摊贩随处可见。

灯会上还卖的各种奇诡傩面具,这些面具多是山蛮人在买卖,说是可以驱邪避灾。

而阿欢没有去这些摊子上,而是从怀里拿出两具十分精巧的傩面具,一个遮上半脸,一个遮下半脸,递了一个给阿萧。

“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萧君泽将面具带上,跟着的阿欢汇入人流。

街上有许多戴面具的人,他们一点也不显眼。

街上有套圈的小游戏,一个钱一个柔软的绳圈,能套的是好几只小羊,但小羊在栏杆里来来回回,几乎没人能套到。

“草原上的套马居然也到了这里么?”贺欢眼睛一亮,拉着阿萧挤进人群,购买了几个圈,“阿萧,你喜欢哪只,我给你套。”

萧君泽真没看出这几只小羊有什么区别,便指着最小的、挤在羊群中间那一只:“就那只小羊吧。”

贺欢微微一笑,手里的绳圈在指尖转了两下,便轻巧地横飞过空中,准确地套中那小羊的脖子。

周围人顿时一片叫好声,贺欢还顺手把剩下几个圈也一起丢了,没有一个落空,都套在那大小的羊群身上,让一边的摊主整个脸色都白了。

不过贺欢只要了最小的那只羊,让阿萧牵着,说是体验一下。

接下来,还有投壶、木射(简陋版保龄球)、俗讲(僧尼把经文用特别的调子喝出来)、顶着的柱子和玩走绳的杂技表演、几乎每个地方都围绕着大片人群。

“阿萧,你看那个顶柱,我也可以……”

“阿萧,快看,那个人要翻跟斗了……”

“阿萧,那里,投那一只,来,跟着我的手投……”

年轻人活力四射,眉宇间恣意与快乐仿佛能传染一般,让阿萧一时间都忘记了时间地点,跟着贺欢一起玩闹战斗四方,最后还悄悄地爬上了钟楼,在这座城中最高的建筑上,看着天上满月,天下烟火。

贺欢看着阿萧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忍住,悄悄吻了上去。

一直到最后的钟摆落下,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萧君泽才反应过来,摸摸下巴:“咱们出来时,好像是九点吧?”

贺欢顿时露出无辜之色,惊讶地捂住嘴,然后目露焦虑:“遭了,我忘记了,这么晚没回去,青总管会生气吧?”

萧君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肯定的。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你自己回去吧。”

青蚨不但会生气,还会拿着开水壶追他小半个时辰。

贺欢微微摇头,坚定道:“不可,这是我的错,怎么能让阿萧你来承担呢,我一定要与你一起回……”

他的话骤然顿住,因为钟楼之下已经有人将出入口都围了起来,从顶上,他们已经很清楚地看到,有和青蚨差不多身高的人穿着和青蚨一样衣服,从钟楼下的小院走入,这里的守钟人正提着灯,带着他走上楼梯。

“不用一起回去了,你快跳下去吧!”萧君泽叹息一声,“不然他会把你推下去的!”

贺欢还是不太愿意:“我不能放你一个人,青总管关心你,难道我就对你不好了么,凭何他的意思你听,我就多在你身边这片刻都不可……”

他的声音没有降低,以至于找了半个晚上,好不容易找到目标便急匆匆过来的青蚨听到这话,好悬没有气得跳下去。

魏知善跟在青蚨身后,啃着不知哪里摘来的小黄瓜,再看一者柔弱,一者凶狠的贺欢和青蚨,轻啧了一声:“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室来抓……咳咳,我乱说的,你们别看我,别看我。”

贺欢低下头,小声道:“魏姐姐,您何必亲自来呢,青总管来就够了啊。”

魏知善连连摆手:“我就是路过。”

青蚨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无视了贺欢,对着萧君泽凶道:“您今晚爬了树,爬了钟楼,爬了围墙,也玩得差不多了,你也不想那件事情,被他知道吧?”

哪件事情?贺欢心中一动,感觉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萧君泽当然不想让贺欢知道:“好了,青蚨,有什么事情回去说……”

“等等,”贺欢拉住阿萧的衣角,眼睛里带着小小惶恐,“阿萧,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萧君泽微笑道:“没什么事情,是青蚨乱说的。”

一边说,一边把贺欢的手扳开。

贺欢当然不干,他野兽一样的直觉感觉这事很重要:“不行,你把话说清楚!”

萧君泽拉住他的手,伸头吻在他唇上,过了好一会,他才摸着年轻人脸庞,微笑道:“乖,这事是大事,关系到南朝将来的朝局,等我商量一下能不能说,下次再告诉你,好不好?”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贺欢一时也找不到反驳之语,只能无奈地放开手,看着阿萧对他回眸一笑,跟着青蚨离开。

青总管感觉大获全胜,轻蔑地看他一眼,挡住阿萧的背影,走了下去。

走下楼梯,走出小院,萧君泽回头,看那栏杆上的年轻人还在冷风中站着遥望他,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船马,明早就走。”

这里是不能留了。

青蚨在他身后幽幽道:“主上啊,你这就急了?不再与他见一面,道别一番么?”

呵呵,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将那小妖精处理掉,他是为什么要在这折腾那么久?

都是主上的错,居然在这冷天又是爬树翻墙上楼,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双身子的人??

太过分了,非逼他上大招!

“咔嚓!”魏知善啃了一口瓜,停下嘴,竖起耳朵。

萧君泽幽怨地看他一眼:“不必了,再留下,就有麻烦了。”

到时让孩子爹知道了,硬是要个名分,他可不好处置。

青蚨冷笑一声:“如此么,那快回去吧,你的阿胶盅,还在炉上热着呢!”

第206章 欲擒故纵

萧君泽既然都已经说了,青蚨当然连夜收拾起了东西,在天还未亮时,就把皇帝陛下带着被子一起抬了出来……

“别闹别闹,自己走,求求了……”萧君泽头皮发麻,果断在睡衣外裹上自己的大披风,光着的腿脚上套上厚毛靴,跟着青蚨上了马车。

“存之呢?”萧君泽伸头看了一圈,没看自家贵妃,不由问道。

“她说路上没有没有蔬果,去农院那边搜刮去了,”青蚨淡定回答,“怎么,还想再留下几日?”

“那倒没有,”萧君泽不由莞尔,“阿欢心思机敏,花不了多少日子,你又透了由头,再与他同行,过不了多久便要东窗事发了,该走就走了。”

青蚨不由生起一丝同情,几个时辰前,陛下还在和人家你侬我侬,如今只是稍微触及了某些小事,便果断弃了,半分情分不留,啧,他居然还觉得那贺欢会是个妖妃,分明是陛下把人吃干抹净,便弃于路旁。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青总管!”萧君泽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收起你的腹谤,作为总管,你得有些城府,至少不要嫌弃得那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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