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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萧君泽放弃了。

许琛羞愧地脸都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刀枪剑戟无所不通的他,怎么手指一拿草茎,就好像变成了木头。

青蚨和魏知善都学会了,他却怎么都弄不好。

魏知善低声道:“我也知道地方,我过去教他们吧。”

萧君泽摇头:“不行,徐成伯随时会召见你,要是见不到你,咱们都会有麻烦……等一下。”

他目光闪动,微微一笑:“或许,有另外的办法。”

于是对魏知善如此这般了一番。

魏知善听他讲完,神色有些纠结,还有些不舍。

“我回头给你更好的!”萧君泽果断道,“只要计划成了,我给你加配置,能看更清楚的。”

魏知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眉宇间都是跃跃欲试:“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必然给你办好。”

如魏知善所言,他们在营帐中只待到了晚上,便有几名军卒,恭敬地将魏知善请了出去。

她见到的是一名七十多岁的老者,满目风霜,有些疲惫,但眼眸明亮,神色温和:“老夫听说有魏家女冠前来,还以为是笑谈,不想居然真能得见,不知道长是哪一脉?”

魏知善谦卑地低头:“不敢,小道是曾祖名晃,与刘家重系姻亲,修的是黄庭经……”

于是双方一番查户口后,关系便自动紧密起来。

徐伯成问了丹徒徐家的近况,又知晓眼前的姑娘是因为拒绝结婚才离家,不由得有些惋惜。

“当年祖师南岳夫人也是一心求道,却被父亲强行嫁给了刘家,徒然耗费了半生时间,方才脱离家小,创立上清派,得道升仙,”魏知善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虽然因着剖肉剜骨得了些恶名,但若能治得世人,也是值得!”

她还热情地告诉了徐伯成自己用一件神器,可察微毫之物,将震惊世界……

徐伯成一时好奇,询问之后,便得魏道长的允许,试用了一下,顿时惊为天人,心神恍惚,捏着那简陋的仪器不愿放手,想开口要,又知道这肯定是别人不会给的,一时间,眉宇都是纠结。

魏知善却是看出对方已经入圈,果断表示愿意送给他,但希望能在北魏有一些试验材料,一些人手,还要有些药材,有些家宅……

徐成伯顿时大喜,做为皇帝最为器重,北朝最有名的御医,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微末小物,根本不值一提,满口答应不说,还准备亲自带她去挑选人,鲜卑的汉人的南人的都随她。

不仅如此,她还拥有了一道可以出入军营、随时来找他的手令。

于是,见气氛已经烘托到此处,魏知善终于露出了獠牙,悄悄问起:“伯祖,你这次千里南下,要不要回家去看看啊?”

“唉,这南北对立,我知北朝机密太多,哪能回得去,这给刺史诊治之后,还得回洛阳。”徐伯成遗憾道。

魏知善微笑道:“看来刺史大人病情并不重嘛,真是辛苦您跑这一遭了。”

徐伯成摇头道:“病得不轻,但好在我来得及时,倒是他儿子,总是觉得父亲病重,跟前忙后,让我不得安宁。”

魏知善立刻道:“这简单,给他寻些事做不就成了。”

徐伯成疑惑道:“何事?”

魏知善微笑道:“道经《云笈七笺·稟生受命部》有言:七星之气结为一星,在人头上,去顶三尺,星光坠灭,其身死矣……”

“你说七星祈福之术?”徐伯成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大笑道:“倒是个好办法,又能表他孝心,又能让他有些事做,你真是鬼灵精。”

魏知善顺便拿出几张纸:“这是七星灯的编法,我此来,本就是想来赚些财资,既然已经遇到了伯祖,那便一并送您了。”

“成,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手,我这便带你去寻。”

“过两日吧,今日小道先去收拾一番,给他们准备落脚之处……”

“好,明日你来寻我便是,今天我还得看得刺史大人的病情,明日若有好转,便要回京了,不如你与我一同回去?”

“小道处理些事情,便会去洛阳的,到时还要伯祖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

两人谈得十分投机,直到半夜,这才不舍地离开,徐伯成还专门吩咐人拿些稻草丝被,给魏道人,万不可怠慢。

送走了魏知善,徐伯成打起精神,又回到了徐州刺史元衍的营帐,里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华贵青年,正有些不耐烦地踱步,见徐大夫来了,立刻便窜了过来:“徐御医,您可算来了,我父王先前又说胸口憋闷,您快来看看。”

徐伯成沉静地点点头,便将手中的几卷纸交给他。

“七星祈福之术?”拓拔璨打开纸,顿时一惊,不由哆嗦起来,“我、我爹爹他……”

“长史既然心神不宁,不如便为君上祈福,也算有一片孝心。”徐伯成淡然道。

他是给太武帝、文成帝、冯太后、还有今上看重的四朝老臣,当然可以不在意这一个小小宗室子。

拓拔璨看着纸上的步骤,又看看躺在床上的父亲,重重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做!”

于是,第二天起来时,萧君泽便看到原本在辛苦劳作的奴隶们,都没再去做重活,而是坐在厚厚苇草上,编制着半圆形的苇草灯框。

他们怕不是半夜就起来编灯了。

魏知善轻啧了一声:“小公子啊,看这速度,可真是厉害了,什么时候行动?”

萧君泽微笑道:“不急,等那位御医,走了再说。”

第25章 放心吧

军帐之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将领正气势汹汹地堵在帐门前,气急道:“徐御医,我父王方才好转,你不能走!”

对面,神色疲惫的徐成伯还未开口,旁边的中年太监已经怒道:“放肆!拓拔左郎,招请徐医官回朝,是陛下的急令,你要违抗圣意么?”

拓拔璨汹涌的气势顿时一滞,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但还是祈求道:“徐大夫,您医者仁心,我父方才好转,身体虚弱,请你再多看顾几个时辰,明日再走,可否?”

徐成伯叹息一声,刚要开口,旁边的中年太监已经急道:“广城郡王已无大碍,这里医官众多,不必徐医官出马,再说了,如今是南平王有恙,哪能耽误?”

“南平王,那……”拓拔璨念着这几个字,咬牙切齿,几乎就想要说几句不逊之语,但徐成伯看出不对,急道:“小世子莫忧,广城郡王已无大碍,世子若不是放心,老夫有一故旧之后,正在军中,其医术拔群,大可去寻她,能保令尊安稳。”

“哦,这位大夫在哪,请您带我去……”

“拓拔左郎,南平王患疾,是一刻也耽误不得,陛下有言,立刻让徐御医启程,你还是自去寻找吧,”那宦官伸出手,“徐御医,请吧!”

徐伯成只能交代了自己旧友叫魏知善,是一名年轻女冠,就在军帐之中,还有他的手令,便被那太监慌忙地拉上马车。

拓拔璨看着那几乎要被拉个跟斗的医生,眼中怒火凶猛,但直到这行人走远了,方才怒骂一声:“祸国妖孽!”

“公子慎言!”旁边的副将急忙提醒他。

拓拔璨也知道这话如果传出去,自己肯定讨不了好,便收敛了怒意:“那位魏大夫在何处,速速带我去寻她!”

魏知善并不难找,顺着营帐北边,不到片刻,便到一处偏远的营帐,那帐前,正坐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少年,埋头在编着什么东西。

拓拔璨才到帐外,便大声道:“女冠魏知善可在?”

那帐前的少年抬起头,转头道:“阿善,有人寻你。”

拓拔璨顿时一惊,那少年单薄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披风里,露出的脸颊精致无比,恬静又温柔,那眉眼纯净得像是两泓秋水,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这时,魏知善从帐中走了出来,行了稽首礼:“小道便是魏知善,号存真道人,不知将军有何……”

拓拔璨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打断道:“先前徐御医向我引荐,说你有医术高明,这便随我去为父王诊治吧。”

魏知善谦卑地点头:“是,还请将军引路。”

拓拔璨带她走了,走之前,他还忍不住多看了那门前少年一眼,那少年像只白兔般无辜地回望了他一眼,便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拓拔璨回过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却见那少年已经躲回了帐里,不由有些遗憾。

但父亲为重,他快速地走了,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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