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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自带资金、又能研究、又能教学生、又能出成果的学生,萧君泽自然满意。

但才进魏道长的实验室,便看她正皱紧眉头,伏案书写。

“阿善你在写什么?”他走过去看。

就见那纸上写着:青霉素,别名柑橘霜,性寒,味苦,入肺、膀胱经,可清肺与膀胱之热。用之宜皮试。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在编写药典?”

“是啊,”魏知善点头道,“不过你说的青霉素虽然好,但存量实在太少,那些柑橘、汤饼,人吃都还不够,怎么能用来生霉呢?大蒜价格不菲,咱们也买不起,我这进度受阻,实在是有些难受。”

萧君泽也有些无奈,物资匮乏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后世解决大量青霉生产是用花生和玉米做的豆饼来发,可是如今这些东西还在美洲呢,他可没法弄过来。

“那回头寻些农户,让他们多种些蒜吧。”萧君泽只能如此准备。

“只能如此了,你最近的萃取之术提醒了我,我不只青霉、大蒜来萃取,还蒸馏了许多药材,目前来看,只是少了病人,有些还无法辨别,要不……”魏知善搓了搓手,“您再给我弄几套蒸馏器呗?”

“这简单,不过,”萧君泽听到这,心中一动:“我倒是知道一味药,蒸馏出来效果十分不错,你可以试试。”

“何物?”魏知善眼睛一亮。

“你听说过柴胡么?”萧君泽不认识这草药,只知道名字。

“怎会不知!”魏知善笑道,“医圣的《伤寒论》便有一方,名为‘小柴胡汤’,能和解表里、升清降浊、调和肝胃、调理气机、扶正祛邪,主治伤寒少阳症。”

“嗯,你把柴胡磨粉,放水里,以文火蒸馏,弄出来的醇剂,也不比青霉差!”萧君泽立刻给技术。

“竟有此事,我这就去!”魏知善立刻起身,前去制药。

萧君泽则微微皱眉,轻叹了一口气。

柴胡注射药剂是后世应急之物,原料简单,制取方便,是在特殊时期,军队面临缺医少药的情况下,硬生生试出来的药剂,对退烧、感冒和疟疾都有奇效,但救命是救命,不良反应却奇多。他小时就挨了一针,结果中奖,半小时不到就送去抢救了。

他能知道这细节,是在和主流一起声讨中药注射剂、要求把这玩意禁绝时,看过别人的科普——科普为什么会有这么粗劣的药剂。

不过这个时代,哪能要求那么多。

一个给高烧小孩退烧的硬实力,就能治人无数了。

回到自家院里时,两个学生立刻争着在他面前举起作业。

萧君泽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夸奖了两个小孩,把一盘小鱼分给两人。

青蚨正在一边计算着最近村人的收入,询问道:“要过年了,公子有什么要买的年货么?”

萧君泽很满意,去墙边量了一下身高,他今年已经十岁了,身高过了一米四,快到一米五,脱离矮冬瓜的范围了,这年代的人都不高,他这身高已经能冒充户主了。

萧君泽眼睛一亮:“当然要,让村人去买几头豚猪,咱们做些腊味,顺便给其它人也分些肉,算是过个好年。”

青蚨点头。

十月,北魏皇帝拓拔宏听说南边萧鸾篡位后,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檄文,讽刺南人兄弟相残,不知德行,同时征召四路大军,南下灭齐。

天气越发地凉了,萧君泽却没感觉到无聊。

机械纸浆虽然做出来了,可远没有后世那种注胶、漂白、电机打磨出来的均匀细腻。

所以,做出来的纸质量不太行,出来纸有不少杂质,易渗墨,发黄薄脆,揉软了当草纸都嫌喀喇,但耐不住量大便宜,用来练字、描红、记录都十分好用。

过了淮河,南边的许多寒门士族,对这个都有需求,换来了不少村人需要的盐铁米面。

有了这个,村人们吃饭都敢多吃一小碗了。

萧君泽很满意,还专门开始写计划书,规划了坞堡周围的土地,把发展计划都写到一年后了。

除了这件事,魏知善那边也很顺利。

虽然青霉大蒜之类的玩意都太少,不能做出成果来,那柴胡剂的效果却是十分的喜人。

柴胡是一种常见草药,林地山坡常见,处理起来十分方便,取其粗大的根部,洗干净,切片,晒干,磨粉,泡水,蒸馏,就能用啦。

按他的了解,这种药,可以直接喝,也可以注射,也可以当滴鼻剂来黏膜吸收。

而且病人也很好找,发烧嘛,如今是初冬,感冒发烧再常见不过了。

基本上就是一种柴胡浓缩药剂,魏知善变着法子用了几次,调整了份量,便将药方写到她命名为医典的小本子上了。

萧君泽看她那涂改甚多的《医典》,不由打趣道:“我一说方子,你便直接写上去,都不论症的么?”

魏知善微微一笑:“公子心善,还要我先以老鼠家禽试药,但以我之意,不必多此一举,病人才是最好的试药人啊。”

萧君泽不由反对道:“胡闹,那若是吃死了,怎么办?”

魏知善闻此言,不由惊讶道:“公子这是何话?死了便死了啊,还要偿命不成?”

“这……”萧君泽一怔,“也不能如此随性吧……”

“公子啊,”魏知善笑道,“这世重病之人,本就是等死,能治得好了,是他们的幸运,治不好,便是他们的命,如我这等,不怎么收钱,甚至偶尔取世家之财,补贴庶民药材的医者,已经是天底下顶顶善良之人了。”

萧君泽一时语塞,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道长可是能小小年纪就敢解剖尸体的主,自主行医就敢去金刀割痈,还曾给难产的孕妇剖腹取子,死在她手上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上百……这么看起来,好像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些。

“也是最近跟在公子身边学习制药之术,”魏知善轻描淡写地道,“否则,这个时候,我便带人去行医了,秋冬之季,不少年过三旬四旬的贫家长辈,便要生疾,最能提升医道。”

萧君泽无奈道:“阿善啊,你是医者,怎么没有一点济世救人之心呢?”

真是的,他都觉得自己已经有一点冷血在身了,结果遇到的这位,好像比他还冷。

“公子若是不喜,我可以改,”魏道长从善如流,但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影响我钻研医术。”

萧君泽回到房中,也懒得去劝说,魏道长的心性坚如磐石,有这功夫劝,不如多搓点萃取器,给她提供思路,让她手下少死一点人。

继续做规划吧,他看着坞堡的位置,哼着歌画着图。

如今人少了些,等村子富裕一点,就招些铁匠,打铁太耗体力了,需要一些有经验的,到时才能更容易出成果。

有了武器,这里的人才能自保,才能招来更多的人。

谁要在朝廷里玩心机宫斗啊,看我点科技树!

这种自己捏文明的感觉可真快乐,比坐在电脑面前点鼠标快乐多了。

啊!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十一月,天很冷了,萧君泽手冻红了,坐在炕上练习写字。

两个学生最近已经开始学习画图,学几何,什么平行四边形,算面积,点线面规律等等。

学得倒挺认真。

淮河上,一名冻得有些哆嗦、面色苍白的村人正划着小船,穿过了芦苇,对草丛里执守的两个后生道:“青草、白茅,你们俩在水边冷着了吧,叔这里有酒,拿着喝两口。”

芦苇里抖动了两下,藏在其中的两个少年嘻笑着走出来,“李叔今天是卖了多少钱,这么大方,要请咱俩喝酒?”

那李叔勉强笑了笑:“算是吧,去了北边,卖了几条大鱼……”

“李叔你可小心啊,北边最近在抓民夫呢!”叫青草的少年跳上船,“祭酒说了,别去北边的草市,打到的鱼就在村里吃,找她换米面就好。”

“就是,咱们这村子没有落籍,让官兵发现了,就得麻烦了。”

两个少年接过酒囊,笑着喝了两口,感觉到心腹间暖烘烘的,道了声谢谢。

就在他们准备下船,回到草从里继续警戒时,几乎同时,腹中剧痛起来,忍不住蹲下捂腹,嘶声起来。

身后,那名叫李叔的中年汉子,嘴唇抖动着,踌躇了数息,还是拿起一边的鱼叉。

青鱼刚抬头想说话,便看到李叔的脸逆着光,举起鱼叉,用力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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